贪吃精那句“小心呀!”还未消散,它那小小的身体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带着一股蛮力狠狠撞在张望背上!原本就被暗金巨爪攫住、正竭力抵抗吸力的张望,顿时失去了平衡,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助力”和结界的力量合力一扯,猛地拽进了那狂暴的金色光芒之中!
“噗通!” 两人(一人一兔)狼狈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张望揉着被撞疼的后腰,一脸无语地瞪着已经变回兔形、正无辜地舔着爪子的贪吃精:“你这哪是救我啊?明明那股吸力主要针对我的凤凰羽,你完全有机会把我拖出去的!结果倒好,硬生生给我来了个‘临门一脚’,直接踹进这鬼地方了!” 他气得牙痒痒。
贪吃精抬起红宝石般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用意念委屈巴巴地反驳:[哪有呀~人家明明是扑过来想救你的嘛~谁知道这结界吸力那么怪……]
张望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住它毛茸茸的脸蛋:“还狡辩!要不是你这‘神来一脚’,我说不定还能卡在结界边上挣扎一下呢!” 他松开手,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
一入落凤坡,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凝固的风暴中心!巨大的、黄褐色的沙尘龙卷如同实质的壁垒,将他们牢牢困在中央。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沙砾,发出沉闷如野兽低吼的呜咽。然而,这风暴却诡异地“凝固”在原地,既不移动,也不扩散,更像是一个由狂暴风沙构成的、庞大无比的结界囚笼。
张望眉头紧锁,尝试着将几张低阶爆裂符箓和几枚淬毒暗器射向风墙。
嗤——!噗!
符箓刚触及那旋转的黄沙,瞬间就被无数高速运动的沙粒绞成了齑粉,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没能激起。暗器更是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嘶……好霸道的风壁!” 张望倒吸一口凉气,“正面突破看来是没戏了。” 他低头看向贪吃精,“你行不行?能把这风暴‘吃’掉吗?”
贪吃精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风暴太杂了!里面混杂着狂暴的灵力、混乱的灵魂之力,还有……好多说不清的污浊能量!吞下去我肯定原地爆炸!]
张望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另寻出路了。” 他抬头望向风暴顶端,那里隐约有光线透下,似乎通向外界。“也许……可以从上面飞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背后凤凰羽“唰”地展开,猛地向上一跃!然而,看似不高的天空,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沉重无比的“盖子”。张望刚冲上去几丈,就感觉像是狠狠撞在了一堵坚韧无比、充满弹性的空气墙上!
“砰!” 一声闷响,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气血翻涌,头晕眼花,狼狈地落回地面。幸亏他冲得不快,否则非得撞个脑震荡不可。
“好强的压力!” 张望心有余悸,但他不甘心。再次振翅,全力向上冲刺!这一次,他顶着那无处不在、仿佛要将全身骨骼都压碎的重压,拼命扇动翅膀。凤凰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金光流转,奋力对抗着上方的禁锢。
汗水浸透了张望的衣衫,他咬紧牙关,肌肉贲张,硬生生冲到了风壁的半腰高度!但这里的压力骤然倍增,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将他往下按。翅膀每一次扇动都变得无比艰难,最终力竭,如同折翼的鸟儿般重重摔落在地。
“呼……呼……” 张望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这感觉,就像是被一个修为远超自己的强者用纯粹的威压死死摁在地上!
贪吃精也跃跃欲试,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元婴期的力量,猛地向上蹿去!然而,它仅仅飞到风壁三分之一的高度,就被那股恐怖的压力狠狠拍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它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一脸凝重地用意念道:[主人……这鬼地方的压力,好像是专门针对没有翅膀的生灵的!没有翅膀,根本连飞都飞不起来。有翅膀的……就得靠翅膀本身的力量和意志硬抗这股压力飞出去!光靠蛮力……没戏。]
话音刚落——
唳!
一声尖锐而虚弱的凤鸣从风暴上方传来!只见一道小小的、浑身闪烁着暗淡金辉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风壁顶端坠落下来,目标正是张望所在的位置!
“小心!” 张望一惊,顾不得疲惫,连忙运转灵力,一股柔和的气劲托出,稳稳接住了那坠落的小身影。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体型娇小、羽毛略显凌乱的金煌羽凤幼崽!修为大约在筑基后期,身上并无明显外伤,但气息极度萎靡,显然是力竭而坠。
张望没有趁机下杀手。这种修为的金煌羽凤已能通晓人言,或许……是了解此地、脱困的关键?他盘膝坐下,取出生肌活血丹和一些温和的灵草汁液,小心翼翼地渡入幼崽口中,并引导灵力助其化解药力。
整整一天过去,在张望的悉心照料下,小金煌羽凤的眼皮终于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那是一双水灵灵、如同纯净琥珀般的金色眼眸,带着初醒的迷茫,懵懂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张望。
它的大脑似乎还在重启,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鸣叫,挣扎着扑棱起小翅膀,一头扎进张望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鸣叫:“叽叽叽!嘎嘎嘎!叽叽嘎嘎!”
张望被它蹭得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小家伙,会说人话吗?叽叽嘎嘎的我可听不懂。”
小金煌羽凤抬起头,用小爪子挠了挠头顶几根翘起的呆毛,这才口吐清脆的童音,带着一丝困惑:“前……前辈?您为何要我说人类语?难道……前辈您喜欢人类?还是……前辈您是从外面进来的?” 它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嗯?” 张望心中一动,“你是怎么闯进这风暴里的?看你掉下来时,可是累得够呛,一丝力气都没了。”
小金煌羽凤立刻又激动起来:“叽叽叽!嘎嘎叽叽!”
张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说、人、话。”
小家伙不情不愿地扁了扁嘴:“前辈……其实我是感知到您身上有一种特别特别香、特别好闻的味道,才拼命飞进来的!虽然爹爹、娘亲还有族长爷爷都严厉告诫过,绝对绝对不可以靠近落凤坡玩耍……” 它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委屈,“可是……可是我在这附近迷路了,肚子好饿好饿……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到东西了……” 说着,小肚子还很应景地“咕噜噜”叫了一声。
张望哑然失笑,刚想从乾坤袋里摸增肌壮骨丹,旁边的贪吃精立刻炸毛,用意念尖叫:[我的!那是我的口粮!不准给!]
“少不了你的!人家都快饿晕了!” 张望没好气地瞪了贪吃精一眼,还是掏出一颗丹药,递到小金煌羽凤嘴边。
小金煌羽凤警惕地看了看一旁虎视眈眈、龇着兔牙的贪吃精,又嗅了嗅丹药散发出的诱人香气,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贴着张望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啄进口中。
增肌壮骨丹的效果立竿见影。丹药下肚,小金煌羽凤暗淡的羽毛迅速恢复了光泽,萎靡的气息也强劲起来,它兴奋地扑扇了几下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叫:“多谢前辈的丹药!太厉害啦!前辈居然还有人类炼制的丹药!好好吃!”
“既然吃了我的丹药,就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张望趁机问道,“如你所猜,我确实是从外面误入此地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
小金煌羽凤点点头,认真地说:“前辈,这里是‘八卷龙凤阵’,是我们金煌羽凤一族的始祖——伟大的凤王陛下设下的守护大阵!听族长爷爷说,这个龙卷大阵可厉害了!外面进来的生灵,除非是我们金煌羽凤一族的,否则都会被永远困死在这里面,最后变成白骨,成为大阵的养分呢!” 它说着,还缩了缩脖子,似乎有点害怕。
张望心头一沉,追问道:“那你能出去?”
小家伙立刻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当然啦前辈!我就是飞进来的!虽然有点累,但其实不难的!我飞了好多好多次才累坏的……要不是前辈您在这里,我可能真的会饿死在这里面了……呜呜……” 说着说着,它又想起之前的恐惧和后怕,金色的大眼睛里开始蓄满泪水,“哇哇叽叽叽嘎嘎……太可怕了!我以后一定听爹娘的话,再也不乱跑了!还好有前辈……”
“好了好了,别哭了。” 张望赶紧安抚,这幼崽的哭声杀伤力不小,“你先飞上去,给我演示一下你是怎么飞出去的?”
小金煌羽凤很听话,用翅膀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它深吸一口气,金色的羽翼猛地展开,发出一声稚嫩的清鸣,奋力向上飞去!
张望和贪吃精紧紧盯着。只见小家伙飞到半空,面对那无形的巨大压力时,并未像张望那样硬抗,而是灵巧地调整姿态,双翼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开始高速旋转、小幅度高频振翅!整个身体仿佛化作一道小小的金色旋风,借助风壁本身的旋转气流,一边对抗压力,一边借力向上螺旋攀升!
虽然速度不快,也显得颇为吃力,但它确实一点点、顽强地向上移动,最终,小小的身影成功穿透了风壁上方的无形屏障,消失在了风暴之外!
“原来如此!是借力打力,利用风势旋转!” 张望眼睛一亮,立刻有样学样。他再次张开凤凰羽,模仿着小金煌羽凤的飞行轨迹,尝试高速旋转并小幅度高频振翅。
这一次,果然感觉轻松了不少!他顶着压力,旋转着向上攀升,硬生生冲到了风壁三分之二的高度!然而,越往上,压力呈几何级数增长。他感觉自己的翅膀仿佛灌满了铅,每一次振翅都牵动着全身的肌肉和骨骼剧痛无比。最终,后继乏力,再次被那恐怖的压力狠狠压回了地面,摔得灰头土脸。
小金煌羽凤很快又飞了回来,落在张望身边,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前辈?您的翅膀……看起来……好软呀?而且金光好淡……前辈,您是不是……受过伤生病了呀?所以飞不动了?”
张望心中念头急转,立刻捂着胸口,重重咳嗽了几声,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丝“虚弱”和“黯然”:“咳咳……小家伙,你眼光真准。实不相瞒,前辈我……曾与一个极其强大的仇敌恶战一场,身受重伤,本源受损。这对凤凰羽……唉,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早已不复当年之威……” 他语气低沉,充满了“英雄迟暮”的沧桑感。
小金煌羽凤看着张望“黯然神伤”的模样,又想到他救了自己性命、还给了自己那么好吃的丹药,小小的金色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同情和决然。它仿佛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挺起小胸膛,郑重地说:
“前辈!您救了我的命,还给我好吃的!我奇羽可不是忘恩负义的鸟!我……我把我的本命精血分一滴给您!您用它温养您的凤凰羽!这样您的翅膀一定能恢复一些力量!到时候,我们一起飞出去!”
张望心中暗喜,但面上依旧“虚弱”,咳了两声:“咳咳……不急,不急。奇羽啊,你先跟前辈说说,这落凤坡里面……是什么情况?你的长辈们……都还好吗?前辈初来乍到,万一冒犯了就不好了。”
“噢噢!好的前辈!” 小金煌羽凤金羽不疑有他,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叫它‘凤羽之地’。现在住在这里的,除了我,还有十几位叔叔、伯伯和阿姨呢!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它说着,金色的小脑袋却微微垂了下来,语气也低落下去:“不过……族长爷爷和叔叔伯伯阿姨们……身体都不太好了。这个大阵……只能进不能出……外面好吃的东西也进不来……我们在这里面……找不到什么吃的……大家……每天都在饿肚子……” 它的小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委屈巴巴地说,“所以我才偷偷溜出来想找点吃的,结果迷路了,才不小心掉进这里遇到前辈的……”
张望听着奇羽天真无邪的讲述,心中却掀起了波澜:十几位金煌羽凤!还都是这幼崽的叔叔伯伯辈……能被它称为‘长辈’,修为恐怕……深不可测啊! 一丝复杂的念头,悄然在他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