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割过楚天的脸庞。
他背上的焚天剑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呼应着主人心中翻腾的杀意。怀中那本《九荒长生考》的兽皮封面，此刻也沾染了无妄大师的鲜血，触手冰凉。
“他来了。”月天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警惕。
一道漆黑的流光撕裂夜幕，带着一股阴冷霸道的气息，瞬间锁定了楚天的位置。玄黄没有追击月天姬，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楚天，以及那本他没能夺走的古籍。
“来得好。”楚天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他知道，玄黄是冲着《九荒长生考》来的。这本书，是悬在长生殿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是玄黄必须抹去的痕迹。
玄黄的身影在月光下显现，他看了一眼楚天怀中的古籍，又看了看楚天那双燃烧着复仇之火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交出书，我让你死得痛快些。”玄黄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你的废话，太多了。”楚天冷哼一声，将月天姬轻轻推向一旁的安全地带，“你该担心的是，自己有没有命，把它带回去。”
话音未落，楚天动了。
他没有动用焚天剑，而是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残影，直扑玄黄！
这一击，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玄黄瞳孔一缩，本能地抬手格挡。
砰！
楚天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玄黄的护体灵光上！
拳风激荡，玄黄身形巨震，竟被这一拳轰得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玄黄又惊又怒。他没想到，经历了雷音寺一战后，楚天的实力不降反升，这一拳的威力，已经无限接近金丹巅峰！
“没什么不可能的。”楚天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形再次化作残影，拉开了距离。
就在玄黄准备追击时，楚天将那本《九荒长生考》抛向空中。
“想要吗？”楚天声音戏谑，“那就自己来拿！”
玄黄眼中贪念大盛，他知道，这是彻底解决楚天的最好机会。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直扑空中的古籍。
然而，就在他即将得手的瞬间，楚天眼中厉芒爆射，藏在袖中的左手，猛地掐出一个奇特的法印！
“残碑，镇！”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镇压之力，如同天罗地网，瞬间笼罩了玄黄！
玄黄身形猛地一滞，冲向古籍的动作被打断。他感受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尊执掌法则的神只！
“这是……”他骇然失色。
“走！”楚天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抓住月天姬的手，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夜色深处。
他将玄黄引走，为的就是给月天姬争取疗伤的时间。
……
一处隐秘的山谷，楚天布下简单的结界，将月天姬安顿好。
“你疯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去撩拨玄黄，是想找死吗？”月天姬看着他身上的新伤，语气中满是责备和后怕。
“不疯魔，不成活。”楚天盘膝坐下，开始运转残碑印记，修复自身伤势，“玄黄以为我只会逃，我要让他看看，我也能主动出击。”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和玄黄一对一死磕。
他要端掉玄黄在南域最大的根基——太玄门外门分舵！
……
三日后，南域，太玄门外门分舵。
分舵主金狮最近春风得意，手下弟子汇报说，楚天和月神族的女人已经逃往西漠，再无踪迹。他正准备向上级邀功，却没注意到，一股更加阴冷、更加危险的气息，已经悄然笼罩了整个分舵。
“金狮，你的死期到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分舵的议事大殿传来。
金狮猛地抬头，只见大殿中央，楚天一身黑衣，面容被黑巾遮掩，手中匕首抵在一名弟子的咽喉上。那名弟子，正是他的亲信。
“楚天！”金狮又惊又怒，猛地站起，“你居然还敢回来！”
“我回来，取你的命。”楚天声音平淡，手起刀落。
咔嚓！
亲信的脖颈应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
“杀了他！”金狮怒吼一声，厅内十余名弟子立刻扑了上来。
楚天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名弟子倒下。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
但这些，只是开胃菜。
“动手！”楚天对隐藏在暗处的月天姬低喝一声。
“收到！”
一道皎洁的月华光束，从大殿屋顶的破洞中射入，精准地贯穿了一名试图偷袭楚天的弟子头颅！
紧接着，数十道月华剑气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分舵内所有弟子的生命！
这是月天姬的“月华领域”！
分舵内的弟子们，大部分都只是筑基期，根本无法抵挡这月神族的无上剑技。惨叫声此起彼伏，血流成河。
“月……月神族！”金狮骇然失色，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楚天一个人的复仇，而是一场有备而来的雷霆打击！
“金狮，轮到你了。”楚天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焚天剑直指金狮。
金狮怒吼一声，催动全身灵力，化作一头巨大的土黄色狮子虚影，咆哮着撞向楚天！
“你的对手，是我！”
楚天不闪不避，残碑印记亮起，迎着狮子虚影，一剑挥出！
轰！
赤金色的剑气与土黄色的狮子虚影轰然相撞，爆发出恐怖的能量冲击。金狮惨叫一声，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开裂，鲜血淋漓。
“怎么会……这么强！”金狮心中骇然。
“因为你该死。”
楚天步步紧逼，焚天剑上下翻飞，剑光如雪，将金狮所有的攻势一一化解。最终，他在金狮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金狮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从潜入到斩杀分舵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楚天没有丝毫停歇，他知道，玄黄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派来更强的援兵。他必须在援兵到来之前，找到他想要的情报。
他开始在分舵的藏经阁和密室中搜寻。很快，他在一间密室的地宫里，找到了一个被阵法守护的箱子。
箱子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块令牌，和一封加密的信件。
令牌上，刻着一个“幽”字。
信件上的内容，却让楚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信是玄黄写给金狮的，里面提到了“摘星台”的计划，以及……用十万凡人魂魄，为某位大人炼制“升仙丹”的任务。
“摘星台……”楚天捏紧了信纸，眼中杀意沸腾。
他知道，太玄门的分舵，只是玄黄庞大计划中的一颗棋子。他要彻底斩断这条线。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
“楚天，你好大的胆子！”
一名身穿紫色长袍、气息堪比元婴初期的老者，出现在地宫入口。他是太玄门的一位长老，奉命前来支援金狮。
“又来一个送死的。”楚天冷笑，将令牌和信件收好，焚天剑斜指地面。
一场更加艰难的战斗，即将在地宫中爆发。
……
另一边，一处僻静的山谷。
花梦瑶盘膝而坐，脸色依旧苍白，但体内那股暴走的灵力，已经被暂时压制。月天姬的月华镜，不仅唤醒了她部分记忆，也让她混乱的神魂得到了一丝清明。
她看着手中的镜子，镜中，她与楚天在万骨原上并肩作战的画面，一闪而过。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萦绕在心头。
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男人……很亲切？
她走出山谷，按照残存的本能，朝着记忆中楚天的气息追去。
当她来到太玄门外门分舵的废墟时，战斗已经结束。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那股熟悉的、夹杂着悲伤与决绝的气息，让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他站在废墟中，浑身浴血，却如同一尊不败的战神。
是他。
真的是他。
花梦瑶的眼泪，在这一刻，决堤而下。
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楚天！”
她哭喊着，声音沙哑。
楚天听到声音，猛地回头。
当他看到那个泪流满面的白衣女子时，他的动作，僵住了。
是花梦瑶。
她还活着。
“梦瑶……”他声音干涩，千言万语，堵在喉头。
花梦瑶没有回答他。她只是看着他，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身上的血，看着他手中的剑。
她想起了万骨原上，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想起了自己魂散前，那句未说完的话。
她眼中的迷茫和戒备，在这一刻，被滔天的恨意所取代。
“为什么……”她哽咽着，声音颤抖，“为什么杀我师兄！为什么灭我满门！”
楚天愣住了。
“你……说什么？”
“玄黄大人说，你是凶手！”花梦瑶哭喊着，记忆的混乱，让她将玄黄的谎言，信以为真，“他说你为了得到《九荒长生考》，屠戮了太玄门上下！你这个恶魔！”
轰！
楚天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着花梦瑶那张梨花带雨、充满恨意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明白了。
玄黄不仅想要他的命，还想要让他众叛亲离。
“不是我。”楚天艰难地说道，“是玄黄……是他嫁祸于我！”
“你还在狡辩！”花梦瑶哭喊着，双手结印，一道道冰冷的剑气，化作一条条锁链，瞬间将楚天缠绕！
她出手了。
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楚天没有反抗。
他看着被幻象和谎言蒙蔽的花梦瑶，感受着她剑气中蕴含的痛苦与恨意，心中一阵刺痛。
他想告诉她真相，可是在这种状态下，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束缚。
“为什么……为什么不还手……”花梦瑶哭着，一剑剑刺向他的要害。
楚天沉默地承受着，直到最后，他看着她含泪的双眼，用尽全身力气，低声说道：
“因为我……不想对你动手。”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花梦瑶心中炸响。
她刺出的剑，猛地停在楚天的咽喉前。
她看着他，看着他坦然赴死的表情，看着他眼中那化不开的悲伤。
一段段破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雪国，冰原，那个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背影……
万骨原，魂散前，他那声撕心裂肺的“不——！”
还有……她醒来时，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个温柔的拥抱……
“我……好像……”她浑身颤抖，眼泪再次决堤，“我好像……认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