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耀证券的私人交易大厅，已经成了方展博的家。
短短两天，他几乎没合过眼。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一管高纯度的兴奋剂，双眼布满血丝，却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他贪婪地吸收着这个庞大交易机器提供的所有信息，熟悉着每一位交易员的风格，以及……那台只属于林耀东，拥有独立线路和超前算力的“王座”终端。
第三天清晨，当林耀东端着一杯现磨的蓝山咖啡，悠闲地走进大厅时，方展博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猎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冲到他面前。
“东哥，我想好了！”他的声音沙哑，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要拿一个人练手，打响我们的第一枪！”
“哦？”林耀东抿了一口咖啡，眼皮都没抬，“说来听听。”
“陈万贤！”方展博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林耀东的动作微微一顿。这个名字，在港岛股市，代表着一个时代。
陈万贤，人称“股市大鳄”，与丁蟹那种靠蛮力和狗屎运的暴发户不同，他是真正的股市老狐狸。
出身草根，从金银贸易场的“红背心”做起，靠着心狠手辣和精准的内幕消息，一步步爬了上来。
他的操作手法简单粗暴，惯用伎俩就是利用雄厚的资本，联合几家相熟的基金，针对某只股票进行强行拉升或打压，用绝对的资金优势碾碎一切对手和技术分析。
在陈万贤这种老派庄家眼里，方展博这种信奉技术流的“图表派”，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打小闹。多年前，方展博的父亲方进新，就曾在这条大鳄手上吃过大亏。
方展博选择他，既是为了练手，也是为了复仇。
“他最近在炒作一只叫‘万贤地产’的股票，那是他自己的壳公司。”方展博的语速极快，生怕林耀东不答应，“他刚拿下新界的一块丁权地皮，正在市场上大肆宣传，说要盖成高档住宅区，股价已经被他从两毛钱拉到了一块五。
我分析过他的资金流和操作手法，他这是想拉到两块钱以上，然后高位出货给散户接盘！”
林耀东放下咖啡杯，不置可否地看着他：“所以，你想做空他？”
“对！”方展博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知道他资本雄厚，硬碰硬我们未必……”
“谁告诉你我们要硬碰硬？”林耀东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朝旁边的吉米仔递了个眼色。
吉米仔心领神会，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放在了方展博面前。
“这是……”方展博疑惑地拿起文件。
文件标题很简单：《关于新界北发展区土地规划用途变更草案》。
他迅速翻开，瞳孔猛地收缩。
文件内容是港府内部一份尚未公开的讨论草案，明确指出，由于要修建新的城市排污系统，包括陈万贤那块地皮在内的数个区域，将被重新规划为工业及公共设施用地，严禁兴建私人高档住宅。
这也就意味着，陈万贤用来炒作股价的那个“高档住宅区”，根本就是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空中楼阁！
一旦消息公布，‘万贤地产’的股价必然会一泻千里，瞬间变回废纸！
方展博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兴奋。他死死地盯着林耀东，仿佛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魔鬼。
这种级别的内幕情报，已经不是“消息灵通”可以解释的了，这简直就是上帝视角！
“这份草案，会在下周五的立法会闭门会议上进行最终讨论。换句话说，”林耀东伸出五根手指，然后一根根收起，“在消息公布前，我们有整整五个交易日的窗口期。”
这个文件正是林耀东通过【计算机技术】，黑进港英政府里得到的。
他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道：“现在，子弹我已经给你了。告诉我，你这把枪，打算怎么开？”
方展博的呼吸变得粗重，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不能直接做空！”他脱口而出，“陈万贤是老狐狸，市场上突然出现大量沽盘，会立刻引起他的警觉。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拉高股价，打爆我们！”
他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一个大胆而恶毒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我们要帮他！帮他把股价推得更高！”
“东哥，我需要资金！大量的资金！我们不仅不做空，还要在市场上疯狂买入，制造出比陈万贤本人更强的上涨势头！我们要让全港岛的股民都相信，‘万贤地产’会冲上三块、甚至五块！我们要把贪婪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当陈万贤以为遇到了比他还贪婪的盟友，放松警惕，甚至为了吃掉更多利润而加大杠杆的时候……”
方展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我们再把手上的所有筹码，连同我们能借到的所有沽盘，像一颗原子弹一样，一次性全部砸下去！”
林耀东赞许地点了点头。
引君入瓮，中心开花。这小子，果然是天生的赌徒和战术家。
“很好。”他转向大厅里的交易员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从现在开始，交易大厅由方展博先生全权指挥。他的每一个指令，都等同于我的指令。资金……没有上限。”
全场肃然。
“还有，”林耀东的手指在自己的“王座”终端上轻轻一点，一个复杂的程序界面弹了出来，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数据流模型。
这是他利用【高级计算机技术精通】技能，亲手编写的，一个领先这个时代至少二十年的交易辅助系统。
“我会用我的‘幽灵机器人’，模拟出数万个散户的交易行为，帮你制造最真实的买盘假象，掩护你的主力资金进场。”林耀东看着方展博，“现在，人、钱、技术，都齐了。”
“去吧，把那条老鳄鱼的皮，给我完整地扒下来。”
“是！东哥！”
方展博一声怒吼，转身冲向指挥台。
一场针对股市大鳄的，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狙击战，正式打响！
接下来的四天，港岛股市上演了疯狂的一幕。
‘万贤地产’这只名不见经传的垃圾股，成了整个市场的明星。在无数“散户”和一股神秘巨资的推动下，股价势如破竹，周一开盘一块六，周二冲破两块，周三摸高两块五，周四收盘时，已经稳稳地站在了两块八毛钱的惊人高位！
全港的股评家都在惊呼，散户们红着眼追高，而陈万贤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断定是某个不知名的海外基金看中了他的项目，正乐呵呵地用着高倍杠杆，不断吸纳筹码，准备在股价冲上三块钱时，给这位“盟友”送上一份惊喜大礼。
他丝毫没有察觉，一张由金钱、信息和超前科技编织而成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