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内,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干,只剩下压抑的死寂,和数十名亡命徒眼中,那如同野狗般贪婪而嗜血的凶光。
十几柄闪烁着寒芒的利斧,从四面八方,朝着林耀东封锁而来,带起的劲风,甚至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
然而,林耀东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张。
他甚至还有心情,将面前最后的一枚筹码,用两根手指夹起,轻轻地抛向空中,再稳稳地接住。
那份从容与惬意,与周围这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氛围,形成了最诡异、也最鲜明的对比。
站在人群后方的张谦蛋,那双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眼睛,第一次,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见过不怕死的,也见过装腔作势的。但他从未见过,在自己这群从延边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亡命徒面前,还能如此……平静的人。
那不是伪装出来的镇定,而是一种……源于食物链顶端的、对脚下蝼蚁的绝对……蔑视。
就在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瞬间,那柄离林耀东最近的斧头,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地,朝着他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死!”那名挥斧的壮汉,脸上已经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然而,就是现在!
林耀东,动了!
之前还如同老僧入定般的他,在斧刃即将及体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一变!
他像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史前凶兽,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甚至没有后退,只是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完全违背了人体力学常理的角度,向左侧平移了半寸。
就是这半寸!
那柄势大力沉的斧头,擦着他的太阳穴,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狠狠地劈在了他面前那张厚实的赌桌之上!
“轰!”一声巨响!坚硬的实木赌桌,竟被这一斧,从中劈开了一道狰狞的裂口!
而林耀东,早已在那壮汉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间,动了。
他的右手,如同铁钳,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那壮汉持斧的手腕。
“咔嚓!”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在嘈杂的赌场里,清晰可闻!壮汉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林耀东已经将他那超过两百斤的庞大身躯,如同稻草人般,单手抡起,狠狠地砸向了从另一侧扑上来的两名同伴!
“砰!砰!”两声沉闷的、如同保龄球撞中球瓶的巨响!三名壮汉,如同滚地葫芦般,瞬间倒成了一片!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像一道错觉!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三人?
不!是开始了!
林耀东的身影,在得手的瞬间,没有丝毫停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主动地,冲入了那群早已被吓得有些发呆的亡命徒之中!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的拳、他的脚、他的肘、他的膝……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致命的凶器!
他像一个最高效的收割机器,在混乱的人群中穿行。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必然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和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一名手持甩棍的恶棍,刚想从背后偷袭,林耀东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一记凶狠的后摆肘,精准地轰击在他的喉骨之上!
那人双目圆瞪,捂着脖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一名挥舞着匕首的亡命徒,刚冲到近前,林耀东的身影却猛地一矮,一记干脆利落的扫堂腿,如同钢鞭般,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脚踝之上!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整个赌场,彻底化作了一片人间地狱!
张谦蛋已经彻底看傻了。他那张总是挂着残忍狞笑的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引以为傲的这群亡命之徒,那些曾经能赤手空拳与猛虎搏斗的野狗,在此刻,却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被那个男人,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肆意地……玩弄着!
他甚至想拔枪!但他的手,在触碰到腰间那把冰冷的枪柄时,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低等生物,在面对更高维度的、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时,源于基因深处的……本能战栗!
不到三分钟。整个赌场,再次恢复了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荷尔蒙燃烧后的焦糊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哀嚎的、失去了战斗力的身体。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至少有一处关节,被硬生生地折断。
而林耀东,依旧站在赌场的中央。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自己手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眸,穿透了缭绕的烟雾,越过了满地的狼藉,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早已面无人色、浑身僵硬的男人身上。
林耀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迈开脚步,踩着满地的哀嚎与鲜血,一步一步,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般,缓缓地,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上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张谦蛋的心脏之上。
当林耀东最终站在他面前时,张谦蛋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被恐惧灌满了铅,动弹不得。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股从尸山血海里锤炼出的、引以为傲的凶残与暴戾,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吗?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张谦蛋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干涩的话语。
林耀东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那张被斧头劈开的赌桌前,从那堆积如山的筹码里,随意地,拿起了一枚最小面额的。
然后,他走到张谦蛋的面前,将那枚筹码,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啪嗒。”
一声轻响,却像一座山,重重地,压在了张谦蛋的灵魂之上。
“从今天起,”林耀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赌场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无法被违逆的圣旨。“唐人街,我说了算。”
“你们,可以继续做你们的生意。”
“但我的话,就是规矩。”他顿了顿,那双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霸道。
“谁赞成,谁反对?”说完,他环视一圈,竟无人敢与其对视。随即转身,带着那股君临天下般的气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赌场的门口。
只留下张谦蛋一个人,和那枚……压在他肩膀上,重如泰山的筹码。
以及……一个全新的,由林耀东亲手制定的……唐人街新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