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的“海洋之梦”号,像一头在风暴中搁浅的巨兽,静静地漂浮在漆黑的公海之上。
宴会厅内,浓烈的血腥味与刺鼻的硝烟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阿杰和他手下的东耀安保精英,正如同最高效的清道夫,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战场。受伤的兄弟被迅速抬走救治,敌人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处理,甚至连地毯上那些狰狞的弹孔,都被临时用备用的地毯遮盖了起来。
他们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抹去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也抹不掉的。
比如,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死亡的气息。
再比如,烙印在女人们灵魂深处的那场……血腥的震撼。
林耀东看着眼前这群虽然惊魂未定,却依旧倔强地挺直了脊梁,没有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那颗早已被无尽杀伐磨砺得坚如磐石的心,第一次,涌起了一股……名为“愧疚”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他一直以为,将她们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隔绝所有的风雨,就是对她们最好的爱。
可他却忘了,他身边的这些女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些需要他庇护的、柔弱的菟丝花。
她们是女王,是能与他并肩,共同执掌这个庞大帝国的……伙伴。
而他,却用最自以为是的“保护”,将她们推得越来越远。
……
当一行人重新回到半山别墅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没有人说话。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丁瑶、小结巴、港生、阮梅、芽子……她们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男人。
她们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了委屈与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混杂着震惊、后怕、心疼,和……一丝等待的情绪。
她们在等。
等一个……解释。
林耀东没有让她们等太久。
“我知道,”林耀东的声音,沙哑,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真诚,“你们……都想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
“今天,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他将第一份档案,轻轻地放在了丁瑶的面前。
档案的封面上,只有四个触目惊心的、由鲜血浇筑而成的大字。
——【净化计划】。
丁瑶那双总是充满了慵懒与妩媚的桃花眼里,在看到这份档案的瞬间,所有的媚意,都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冰冷的……凝重。
她缓缓地翻开档案。
那一行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文字,那一张张在实验室里拍摄的、如同地狱般的照片……
饶是她这位见惯了东南亚最黑暗一面的地下女王,在看到这份足以颠覆整个世界认知的、疯狂而又恶毒的计划书时,那只夹着香烟的、白皙如玉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帮畜生……”
她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血!
紧接着,是第二份档案。
林耀东将它,递给了小犹太阮梅和港生。
档案的标题,同样充满了疯狂。
——【神之子计划:终极报告】。
当阮梅那双总是充满了温柔与理性的眼眸,看到那些关于“超级士兵”、“生物基因工程”、“可量产化”的冰冷数据时;当港生那双总是充满了优雅与从容的眼睛,看到那些浸泡在营养液中,形态各异、狰狞可怖的失败品照片时……
两个女人的脸上,第一次,血色尽褪,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这已经超出了她们对“罪恶”二字的认知。
这,是反人类!
最后,林耀东拿起了最后一份档案。
这份档案,没有标题,只有一张……从国际暗网上截图下来的、充满了血腥与暴戾气息的悬赏令。
【目标:林耀东】
【赏金:两百亿美金】
【任务类型:击杀】
“啊——!”
当小结巴看清屏幕上那一行行刺眼的文字时,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充满了恐惧与心疼的惊呼,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不顾一切地扑进了林耀东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仿佛生怕下一秒,他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芽子的身体,也猛地一颤!
她呆呆地看着那张悬赏令,看着那足以让全世界所有亡命之徒都为之疯狂的天文数字,她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空白!
她终于明白。
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他之前所有的“霸道”,所有的“不解释”,所有的“独断专行”……
究竟是为了什么。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小结巴那压抑不住的、充满了后怕的抽泣声,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丁瑶、港生、阮梅、芽子……她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那些足以颠覆世界的惊天阴谋,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男人……
她们心中,那点因为被“轻视”而产生的委屈,那点因为被“隐瞒”而产生的愤怒……
在这些她们从未了解过的、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巨大威胁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那么的……可笑。
她们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自己男人的肩膀上,究竟……扛着怎样沉重的担子。
他不是不信任她们。
他只是……想用他自己的方式,将她们所有人都保护起来,将这片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为之崩溃的、地狱般的血腥,独自一人,挡在她们的世界之外。
“对不起……”
小结巴将头深深地埋进林耀东的怀里,声音里充满了哭腔和浓浓的自责。
“我们……我们不该跟你赌气的……”
林耀东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另一只手,轻轻地,将同样眼眶泛红的芽子,也揽入了怀中。
他的目光,扫过丁瑶,扫过港生,扫过阮梅……
他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丁瑶看着他,那双总是充满了妩媚与自信的桃花眼里,第一次,闪烁起了水光。她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缓缓地走上前,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另一边肩膀上。
港生和阮梅,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她们也走上前,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这个……为她们扛起了一切的男人。
那一刻,所有的隔阂、所有的误会、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个无声的拥抱中,烟消云散。
她们不再是各自为政的女王。
她们是他的女人,是他最坚固的后盾,也是他……在这片冰冷残酷的世界里,唯一的,也最温暖的港湾。
“以后,”
林耀东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