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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加尼叶歌剧院。

这座被誉为“世界歌剧中心”的艺术殿堂,今夜,却并未上演任何经典的剧目。

巨大的舞台之上,没有华丽的布景,没有交响乐团。

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黑暗。

和一个,孤独的聚光灯。

聚光灯下,是一个四肢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捆绑在一张木椅之上的男人。

他的嘴,被一块黑色的布条死死塞住。

他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

而在舞台的最前方,那象征着最高贵宾席位的包厢之内。

一个穿着一身顶级手工定制燕尾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个即将登台指挥的艺术大师的男人,正优雅地端着一杯香槟,脸上挂着一种如同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般的,病态的微笑。

他就是,文森特·德·格拉蒙特侯爵。

高桌会十二席之一,法国黑帮势力的最高代表。

一个将残忍与优雅,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的,魔鬼。

“美妙。”

侯爵看着舞台上,那个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男人,轻轻地晃动着杯中的香槟,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恐惧,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也最动人的艺术。”

他身旁,站着的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一个同样穿着得体,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希迪。

希迪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早已司空见惯的一幕。

“希迪,”侯爵头也不回地问道,“交代了吗?”

“还没有,侯爵大人。”希迪的声音,像一块冰,“他的嘴很硬。”

“是吗?”侯爵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就帮他松松骨。”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舞台的阴影里,走出了两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脸上带着诡异笑脸面具的男人。

他们的手中拿着两把,闪烁着森然寒光的,手术刀。

“啊——呜呜——!”

舞台上,那个被捆绑的男人,发出了被强行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凄厉悲鸣。

侯爵还饶有兴致地,仔细地欣赏着那场由他亲手导演的,人体艺术。

就在这时。

他口袋里一部黑色电话,突兀地,震动了起来。

侯爵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很讨厌,在自己欣赏艺术的时候,被人打扰。

他有些不耐烦地,拿起了电话。

然而,当他看到屏幕上那个来电显示时。

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他对着身旁的希迪,轻轻地摆了摆手。

舞台上那场血腥的艺术表演,瞬间暂停。

侯爵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苍老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正是那位隐藏在高桌会最深处的,执掌者。

“您有何吩咐?”侯爵的声音,谦卑得像一个仆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执掌者的声音,缓缓响起。

“林耀东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侯爵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

“很好。”执掌者的声音,依旧平淡,“高桌会的脸面,不能丢。”

“去处理一下。”

“用你的方式。”

说完,电话便被干脆地挂断了。

侯爵握着电话,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那张总是充满了贵族式傲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凝重。

他知道。

执掌者所谓的处理,意味着什么。

(林耀东……)

侯爵的眼中,闪过一丝如同看待一件有趣猎物般的,冰冷的兴奋。

他唤来希迪,下达了一个让后者都为之侧目的命令。

“去。”

“把凯恩请来。”

巴黎,圣心大教堂。

悠扬的管风琴声,如同天籁,在古老而又神圣的教堂穹顶之下,缓缓回荡。

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西装,戴着一副墨镜的亚裔男人,正安静地坐在教堂最后一排的长椅上。

他的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玫瑰。

他就是,凯恩。

一个早已退出江湖,只想安安稳稳度日的,盲人刺客。

一个曾经与约翰·威克齐名,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约翰·威克,还要更加恐怖的,传奇杀手。

他静静地坐着。

他在等。

等他生命中,那束唯一的光。

终于。

教堂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怀里抱着一把小提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亚裔女孩,如同天使般,出现在了门口。

她的脸上,洋溢着最纯粹的,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爸爸!”

女孩清脆的声音,如同天籁,瞬间融化了凯恩脸上那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坚冰。

他缓缓地站起身,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温柔。

他张开双臂。

女孩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扑进了他的怀里。

“爸爸,老师今天又夸我了!”

女孩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小提琴,递到凯恩的面前,“他说,我拉的这首《月光》,是他听过的,最有感情的版本!”

“是吗?”凯恩的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他伸出那双曾经沾满了无数鲜血,此刻却无比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

“那就为爸爸,再拉一遍,好吗?”

“嗯!”

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架起小提琴,闭上眼睛。

悠扬的,如同月光般皎洁的琴声,缓缓地,在空旷的教堂里,流淌开来。

凯恩静静地听着。

他那双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此刻,却仿佛看到了全世界最美的风景。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平静,安稳。

有阳光,有音乐。

有他最爱的女儿。

然而,这份宁静,却注定是短暂的。

就在一曲终了,几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教堂的门口。

为首的,正是那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希迪。

女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凯恩那张总是充满了温柔的脸上,也在这一刻,重新被冰冷的坚冰所覆盖。

他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缓缓地,将女儿,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知道。

麻烦来了。

“凯恩先生。”

希迪的声音,像一块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侯爵大人想请你,过去一趟。”

凯恩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手中的那束白色玫瑰,轻轻地,放在了身旁的长椅之上。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

那双空洞的眼眸,“看”向了希迪的方向。

“告诉他。”

凯恩的声音,沙哑,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已经退休了。”

希迪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侯爵大人说。”

“你女儿下个月,在巴黎歌剧院,有一场很重要的,独奏音乐会。”

希迪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最终的审判。

“他希望那场演奏会,能够圆满成功。”

“而不是……”

希迪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成为她人生的,最后一曲。”

凯恩的身体,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