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宅!” 带着哭腔的呼喊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悦如同一阵风般冲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和极度的担忧。她一把抓住江宅的胳膊,冰凉的小手触碰到他同样冰凉的灵体。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里面…里面好可怕的声音…” 她上下打量着江宅,当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时,眼泪又涌了出来。“你的手好冰…”
“没事…悦悦…我没事…”江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想握紧手掌,将那枚不祥的晶币藏起,但林悦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上面。
“啊!这…这是什么?”林悦被晶币上散发出来的黑色雾气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小脸上露出惊惧,“它…它在动?好可怕的感觉!”
江宅心中一紧,正想解释。突然,林悦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唔…头好痛…好多…好多声音…好难过…”她的身体微微摇晃,眼神变得有些涣散,仿佛有无数嘈杂的、充满负面情绪的低语强行灌入她的脑海。
是那枚晶币!它承载的黄毛的罪恶记忆和死前的恐惧,其强烈的负面波动,竟然刺激了林悦尚未完全觉醒的某种天赋,让她产生了强烈的感应!
“别看它!”江宅立刻将晶币紧紧攥在手心,隔绝它的气息,另一只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悦。“深呼吸!悦悦!别去想!”
林悦靠在江宅身上,急促地喘息了好一会儿,那种被无数怨念冲击的头痛欲裂感才缓缓消退,但小脸依旧煞白,心有余悸地看着江宅紧握的拳头:“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感觉…感觉好邪恶…”
“一个…垃圾。”江宅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林悦无法理解的沉重。他不想让林悦过早地接触这些黑暗和血腥。他小心地将那枚黑色晶币收进乘务员制服的内袋,那特制的口袋似乎能隔绝部分负面能量外泄。
就在这时,连接7F车厢的那扇门被推开,伊万·雷布罗夫那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如同移动的铁塔。他的机械义眼扫过脸色苍白的江宅和惊魂未定的林悦,最终停留在江宅存放晶币的口袋位置,红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狭窄的7F车厢前厅瞬间被一种比外面血腥战场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所笼罩。伊万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如山岳般沉默,破烂的背心搭在虬结的肩肌上,胸膛和小臂上那奇异的刺青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幽微的绿芒和暗金脉冲,如同沉睡的活物。他的左眼牢牢锁定江宅。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终于,伊万那带着浓重斯拉夫腔调的声音响起了,低沉、缓慢,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滚动的闷雷。
“唔……”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鸣,打破了死寂,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但那绝非笑容,更像是钢铁被强行弯曲的弧度。“首秀……不算太糟,小同志。”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巨大的身躯带来的阴影瞬间将江宅完全吞没,冰冷的金属气息和淡淡的硝烟、机油混合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机械义眼的红光几乎要烙印在江宅的脸上。
“你证明了……你有开门的‘钥匙’,有在这地狱里活下去的……一点点资格。”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赞赏,只有一种冷酷的陈述,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的性能。
紧接着,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如同淬火的寒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和赤裸裸的警告:“但是……永远记住——”
“我们!”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布满伤痕、刺青闪烁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不是……等待被宰割的羔羊!”这句话如同战锤敲击盾牌,充满了铁血的骄傲和不屈的意志。
然后,他的声音压得更低,那机械义眼的红光似乎也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危险:“还有,年轻的狱警同志……当你凝视深渊时 ,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在这趟列车里……每一个灵魂,都是一块磨刀石,也是一口……能把你彻底吞没的陷阱。”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江宅存放晶币的口袋,又移回他的眼睛,“力量的味道很诱人,对吧?就像你口袋里……那点小东西。”
伊万缓缓直起身躯,红光从江宅脸上移开,扫视了一下相对“安全”但依旧压抑的7F车厢前厅,最后又落回江宅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最终通牒般的意味:“好好想想。想清楚……你是想当开门的‘钥匙’,还是想当……深渊的饵食?想清楚……你凝视的,到底是什么。”
说完,他没有再给江宅任何回应或辩解的机会。巨大的身躯如同来时一般沉默,转身,一步便跨出了7F车厢的门槛。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却带着万钧之力般缓缓合拢,彻底隔绝了外面依旧隐约传来的混乱喧嚣,也隔绝了那道令人心悸的、带着辐射光晕的压迫感阴影。
只留下那句如同冰锥般刺入灵魂的警告,在死寂的空气和江宅狂跳不止的心脏中反复回荡:“深渊……也在凝视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