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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郁金香、女巫与不流泪的赎罪者 四)

“林悦,跟着我!”江宅一边快速移动,一边精准地指引着方向。他步伐灵动,在漂浮的碎片间穿梭,手中的记忆壶壶口白色旋涡稳定旋转,将一片片纯净的乳白(孩童纯真的喜悦)、深邃的深蓝(水手对故乡的思念)、璀璨的赤金(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吸入其中。

在他的精准指引下,林悦的紧张感被效率带来的兴奋冲淡了不少。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自己的记忆壶,集中精神锁定目标。很快,她手中的壶身也微微震动起来,发出低低的、令人安心的嗡鸣!

“成功了!”林悦惊喜地低呼。她通过壶壁向内看去,只见壶内的空间里,已经漂浮起几片美丽的碎片:一片纯净无暇的乳白色(孩童得到糖果的纯粹快乐)、一片深邃如北海夜空的蓝色(老船长临终前对出生港口的最后遥望)、还有一片虽然不大却异常璀璨、如同小太阳般的金色(码头工人与洗衣女工在晨曦中一个羞涩而勇敢的吻)!温暖而充满希望的能量波动从壶内传来,让她因灰雾而有些压抑的心情都明朗了几分。

周素芬也成功收集到几片代表安宁与满足的碎片(主妇烤出完美面包的幸福感)。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戏谑、如同夜枭啼鸣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众人头顶响起:“瞧瞧,瞧瞧!多么勤奋的小蜜蜂啊!尊贵的东方客人们,远道而来,收集这些…嗯…美丽的‘小糖果’?”

声音响起的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香猛地压过了海风的咸腥!那香气混合了腐烂的浆果、过期的蜂蜜、劣质的香水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墓穴的阴冷土腥味!

灰雾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剧烈地翻滚着向两侧分开。一个极其诡异的身影,推着一辆更加诡异的“车”,缓缓从浓雾深处“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类人的存在。

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沾满各种可疑污渍的“长袍”,勉强能看出原本是深紫色,上面用拙劣的金线绣着扭曲的星星和弯月。头上戴着一顶尖得夸张、同样破旧的黑色尖顶帽,帽檐歪斜地耷拉着,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得如同鸟喙的下巴,和两片涂抹着猩红、如同刚吸过血般的嘴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布满褶皱,如同风干的树皮。枯瘦如柴的手指上,戴着好几个硕大、造型怪诞的戒指——一个像是扭曲的蛇,一个像是哭泣的婴儿脸,还有一个干脆就是一小截发黑的指骨。

而她推着的“车”,更是怪诞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根本不是什么手推车,而是一棵…“圣诞树”!

一棵由真正的、早已枯死的松树制成的推车!树干被粗暴地削平作为底座,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树皮和渗出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树脂。枯死的松枝被强行扭曲、捆绑,构成了车子的“货架”。更诡异的是,这些本该挂着彩球和礼物的松枝上,此刻悬挂着的却是:

一串串风干的、眼球浑浊的腌鲱鱼!

几块长满绿毛、散发着恶臭的圆形奶酪!

几个用破布和稻草扎成的、面目狰狞的巫毒娃娃!

甚至还有几只被钉死在树枝上的、羽毛凌乱的乌鸦尸体!

而在“圣诞树”的最顶端,没有星星,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边缘带着锯齿的…黄色奶酪轮!奶酪轮中心,镶嵌着一颗浑浊的、仿佛在缓缓转动的玻璃眼球!

推车的轮子,赫然是四个大小不一的、锈迹斑斑的船锚!在粗糙的石板路上滚动,发出沉重而刺耳的“嘎吱——嘎吱——”声,如同垂死巨人的呻吟。

“嘻嘻嘻…”女巫咧开猩红的嘴唇,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露出两排参差不齐、如同鲨鱼般的尖利黄牙。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在江宅、林悦、肖华和周素芬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江宅手中的记忆壶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旅途辛苦啦,亲爱的客人们!”她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夸张的咏叹调,如同蹩脚的舞台剧演员,“让老身为你们准备一杯热腾腾的‘洗尘酒’,暖暖身子,也…庆祝一下你们来到这个美妙的时代!”

她枯瘦的手掌一翻,一个造型同样扭曲怪诞的酒壶出现在她手中。壶身像是某种巨大昆虫的甲壳,壶嘴则是一个张着嘴、表情痛苦的金属骷髅头。

她拔掉骷髅嘴里的塞子(那塞子竟是一截小指骨!),手腕一倾。

哗啦啦——

并非想象中的酒液。

从骷髅壶嘴里倾倒而出的,是无数色彩斑斓、闪烁着各种光芒的记忆碎片!如同瀑布般流淌到地上,瞬间铺满了女巫脚前方圆数米的地面!这些碎片的光芒比站台自然漂浮的那些更加刺眼、更加混乱!赤红如血、幽绿如磷火、暗紫如淤伤、惨白如骨灰…它们在地上翻滚、跳跃、相互碰撞,发出尖锐的、如同玻璃摩擦般的噪音,散发出浓烈的、混合了极端狂喜、无尽悲伤、扭曲欲望和纯粹恶意的精神污染!

“来来来,别客气!”女巫热情地招呼着,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喝了老身的‘洗尘酒’,保证让你们忘掉所有烦恼…永远地忘掉!嘻嘻嘻!”

她所谓的“喝”,显然是要他们去触碰、吸收这些被强行倾倒出来、如同毒药般的精神污染碎片!

一股强大、阴冷、粘稠如沥青的精神威压,随着女巫“热情”的邀请,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重重压在四人心头!

林悦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记忆壶差点脱手。

周素芬的魂体剧烈波动,发出痛苦的呜咽。

连肖华都感觉紫色心魂核心微微一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缠绕!

江宅握刀的手瞬间绷紧,指节发白,刀身星光隐现,却不敢轻举妄动——站台规则,禁止伤害行为!主动攻击,无论对方是什么,立刻附加罪恶值!

这女巫的实力,深不可测!比1942年江都站台那个诡异莫测、身法如雾的“欺诈者·雾”更加危险!

“雾”是纯粹的诡异和不可捉摸,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影。而眼前这位“圣诞女巫”,则是将恶意包裹在怪诞的童话外衣之下,用规则进行赤裸裸的、充满戏谑的挑衅!她利用了站台规则的保护,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她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