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长衫男鬼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本是古时读书人，骨子里带着几分清高，最忌他人将自己与市井盗贼相提并论。
可他也清楚，自己确实做了这腌臜事，无从辩驳，只得硬声道：“人界有人界的规矩，鬼界有鬼界的生存之道。我等孤魂野鬼，想要在此间存续，总得依附于人。”
他并非心甘情愿受驱策，不过是与幕后之人达成了交易——对方握着他的软肋，他不得不从，并未签订任何契约。
“哦？”王玲挑眉，天眼早已看穿这层关节，“不如这样，你跟着我，我们签订契约。我助你突破修行瓶颈，你替我办事，如何？”
长衫男鬼闻言，看向王玲的眼神满是诧异——这小姑娘竟大言不惭要收他为鬼宠？
他修行数百年，见过不少觊觎他的玄门术士，可那些人要么修为不济被他打伤，要么忌惮他的实力不敢妄动。
唯有如今这幕后之人，是靠着拿捏他的软肋才逼他就范。
可他不敢掉以轻心。
能让云清这等修为的老者都俯首帖耳，这小姑娘定然有过人之处，修为怕是远在老者之上。
十几岁便有如此道行，想必是玄门大宗的天之骄女。
他沉默片刻，眼底闪过挣扎：“你当真能助我修行？”长衫男鬼眼底满是疑虑，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自然。”王玲语气笃定，“我看你并非甘心情愿为他人驱策，想必是有把柄落在了那人手上？”
长衫男鬼心头一震——这小姑娘竟如此通透！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幕后之人是玄门李家的家主。”
他在世间飘荡数百年，早已认出云清的身份——云家家主，与李家家主同出玄门旁系，修为不相上下。
正是因为知晓这层关系，他才愈发犹豫：眼前这小姑娘纵然天赋异禀，可李家那老头修行多年，根基深厚，她真能抗衡？
若是投靠了她，到头来没能护住自己，反而惹怒李家，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长衫男鬼正犹豫不决，身后被护着的小鬼突然挣开他的手，往前迈了两步，怯生生地扯了扯他的衣袖：“鬼叔，我觉得这位姐姐是好人……要不我们投靠她吧？让她帮我们把妹妹救出来好不好？”
这话一出，长衫男鬼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深深的无奈。
他低头看着小鬼澄澈又带着期盼的眼神，终究是没忍住叹了口气——这便是他最大的软肋。
李家那老头正是抓了小鬼的妹妹，以此要挟他做事，否则便要将那年幼的小鬼魂飞魄散。
王玲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你担心的是那孩子的妹妹？只要你归降于我，我不仅能助你修行，还能帮你救出她，让李家再不敢为难你们。”
从小鬼的话里，王玲与云清瞬间摸清了症结——李家为达目的，竟抓了幼鬼要挟，这般行径，着实不配为玄门中人。
云清本就看不惯李家那老头的阴邪做派，当即开口帮王玲背书：“你们休要小瞧我师妹！我与李家家主虽同属玄门旁支，但她可是正宗的玄门正统，师承玉清真人！跟着她，你们日后必有大造化。”
其余四鬼对玄门辈分不甚了解，可长衫男鬼活了数百年，怎会不知玉清真人的分量？
那可是现任玄门掌门，统领整个玄门的顶尖人物！
他眼神骤亮，急切追问：“你是玉清真人的弟子？是记名弟子，还是……”
“我是师傅唯一的嫡传弟子。”王玲唇角微扬，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这话如同惊雷，让长衫男鬼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玄门正统嫡传弟子的分量，他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她不仅身负顶尖传承，更有整个玄门正统为后盾，抗衡一个旁支李家，简直绰绰有余！
他再也没有半分犹豫，对着王玲深深拱手行礼：“小大师，我等愿意归顺！只求你出手相救，那孩子的妹妹魂魄还在李家那老头手中，随时可能遭遇不测！”
可以。”
王玲言简意赅应下，指尖翻飞间已结出玄奥法印，一缕灵光射入长衫男鬼眉心——主仆契约瞬间缔结，自此他便成了她的鬼宠，唯命是从。
在契约已成时，长衫男鬼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和王玲之间有了一丝羁绊。
这便是主仆契约，如果王玲感觉到了长衫鬼有背叛自己就可以单方面的直接把他抹杀掉。
其余四鬼修为浅薄，王玲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这长衫男鬼，名唤李秋远，原是古代一名举人，生前以教书育人为业，奈何英年早逝。
他一生清贫却育人无数，门下弟子感念师恩，皆以他的名义广行善事，日积月累，竟让他的魂魄沾染了一缕淡淡的功德金光，这也是他能走正统鬼修之路、无半分阴煞之气的根源。
其余四鬼心中门儿清，他们修为浅薄，这位小大师定然看不上眼，如今听闻能转世投胎，皆是喜出望外：“真的能再入轮回？”
“自然。”王玲颔首，“等救出那小女鬼，我自会送你们去地府报道，助你们洗去怨念，顺利投胎。”
李秋远听着主人的承诺，眼中闪过暖意。这四鬼都是他修炼途中偶遇的孤魂——皆因怨气缠身无法轮回，他不忍见他们堕入邪道，便一并带在身边，教他们修炼，予他们庇护。
尤其是那小男孩和他妹妹，身世更是凄惨：父母早逝于车祸，留下的家产被贪心亲戚吞噬殆尽，兄妹二人被赶出家门，只能在街头流浪。寒冬腊月，他们躲在桥洞避雪，终究没能熬过刺骨严寒，双双殒命。
二人成鬼后，恰逢李秋远路过，知晓他们的遭遇后，便将他们带在身边，教他们读书习字，让他们久违地感受到了关怀与温暖，故而对他极为依赖。
可这一切，却被李家那老头瞧了去。他趁李秋远外出之际，掳走了小女鬼，以此要挟。
李秋远本不愿妥协，奈何对方捏着他的软肋，最终只得达成协议：帮李家做三件事，事成之后便放了小女鬼。
只是李秋远心中清楚，以李家那老头的贪婪心性，即便他做完三件事，对方也绝不会轻易放人——毕竟，他这百年鬼修的价值，远比一场交易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