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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天问:大秦末路 > 第152章 未央宫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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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安城中,“影”的一处隐秘据点时,天色已近黎明。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将这座沉睡中的雄城的轮廓,勾勒出一种冷硬而孤寂的剪影。

这处据点,表面上是一家经营布匹的商铺,后院却别有洞天。当杜衡和陈恪带着昏迷的窦太后,从后门潜入时,据点内值守的“影”成员看到他们三人的狼狈模样,无不脸色大变,但训练有素的他们没有发出任何惊呼,只是立刻行动起来,将窦太后小心翼翼地抬入内室,并请来了据点内最懂医术的人。

杜衡顾不上处理自己身上的伤,他强撑着身体,走到据点内一间密室。这里,是“影”最核心的通讯中枢。他取出特制的信鸽和一套复杂的加密工具,用颤抖但无比稳定的手,写下了几行字。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长陵有变,归墟裂隙,太后重伤。总图已得,速派心腹,密接太后,封锁长陵。衡,死禀。”

他将字条卷好,放入特制的竹管,绑在信鸽腿上,然后走到窗边,看着那羽信鸽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熹微的晨光之中,飞向那座巍峨的、未央宫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他才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下来。他和陈恪,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但心情,却比在地宫中时更加沉重。

内室里,窦太后被安置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据点的医者正在为她施针,但她的伤势,远非寻常金创可比。那是精神层面的重创,是能量反噬导致的灵魂损伤,寻常的汤药针灸,只能勉强护住她的心脉,却无法让她苏醒。她依旧昏迷不醒,眉头紧锁,仿佛在昏迷的深渊中,依旧在与那来自归墟的恶毒意志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绝望的战争。

杜衡自己也几乎到了极限,但他不敢休息。他知道,时间不等人。他盘膝坐下,将那卷依旧散发着微弱星辉的《周天星斗绝域阵图》铺在身前。

他强忍着精神上的剧痛,开始全力研究这卷完整的阵图。

越是深入研究,他越是感到这阵图的博大精深与……启动它的艰难。

这根本不是一道简单的防御法阵,而是一个与整个华夏大地地脉、与天上星辰轨迹紧密相连的、活着的、拥有自我调节能力的庞大系统!

三百六十五个节点,遍布华夏九州,从巍峨的泰山之巅,到浩瀚的东海之滨,从西域的沙漠戈壁,到南疆的十万大山。每一个主节点,都必须建立在特殊的地脉汇聚之处,需要特定的、蕴含着星辰之力的媒介作为阵眼。而那数以万计的辅节点,同样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布设,每一个都要求精准无误,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催动整个大阵,尤其是最终弥合裂隙的那个名为“星陨”的终极仪式,所需要的能量,更是一个天文数字!那几乎需要倾尽整个大汉王朝的国力,调动天下所有的资源,持续不断地向阵图输送能量,才有可能在短暂的窗口期,完成那逆天改命的一击。

最让杜衡感到心悸的,是阵图最后揭示的……代价。

主持仪式者,也就是他自己,将作为阵图的核心,作为引导所有星辰之力的“坐标”,他将承受无法想象的能量反噬和灵魂冲击。阵图上用一种古老而残酷的文字描述着:或身死道消,或神魂俱灭,或……永镇星河,化为阵图的一部分,再无轮回。

这就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就在他沉浸于阵图的推演,心神被那庞大的信息流和残酷的真相所震撼时,据点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而清晰的、模仿夜枭的叫声。

那是他与景帝约定的、最高级别的紧急信号!

景帝派来的人,到了!

杜衡猛地睁开眼睛,收起阵图,快步走出密室。只见据点的院门被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位身形干瘦、面容白净、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宦官。

正是中常侍,同时也是“影”在宫中的实际负责人之一——忠贤。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便装打扮的宫廷侍卫。他们虽然衣着普通,但每个人的眼神都沉稳如山,气息内敛而强大,手中紧握的刀柄,昭示着他们绝非寻常禁军。

“杜先生。”忠贤快步上前,微微躬身,声音尖细而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杜衡取出“影”的令牌,以及之前景帝赐予他的手谕。忠贤仔细验看,确认无误后,脸色变得极其凝重。他没有多问,只是道:“咱家奉陛下口谕,入内查看太后情况。”

杜衡引着他进入内室。忠贤走到床边,仔细查看了窦太后的气色和脉象,又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眉头越皱越紧。他沉默了许久,才转过身,对着杜衡,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杜先生,陛下已得密报,惊怒交加,已下令彻查长陵守卫并秘密封锁一切消息。太后……就交给咱家吧,宫中有秘法良医,或可稳住太后的神魂。”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忧虑。

他顿了顿,直视着杜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传达着皇帝的意志:“陛下口谕,先生立此不世之功,于国有再造之恩。待太后安顿妥当,请先生即刻入宫面圣,于宣室殿,详陈一切!”

杜衡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忠贤指挥着那些侍卫,用一张特制的软轿,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窦太后抬起,然后悄无声息地抬出据点,消失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长安的局势,将彻底改变。

一场围绕着皇权、神权、以及整个世界命运的巨大风暴,即将在这座古老的都城上空,轰然拉开序幕。而他,杜衡,正站在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