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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天问:大秦末路 > 第210章 漠南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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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使团行进,是一种与陈恪之前截然不同的体验。

速度,远不如他独自在山林间穿梭来得迅捷,队伍如同一头庞大的爬虫,在广袤的戈壁上缓缓蠕动。然而,这种缓慢,却带来了一种久违的、名为“安全”的奢侈品。他不再需要时刻紧绷神经,不再需要为了一口水、一块干粮而搏命。每日有定量的口粮,夜晚有数百名护卫组成的坚固营垒,足以抵御小股匈奴游骑的骚扰。

沿途的匈奴关卡,对这支持有单于(军臣单于)亲笔签发的通关文书的汉使队伍,并未过多为难。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匈奴守卫,在看到那面绣着巨大“汉”字的旗帜和使节苏建手中那根代表着天子威仪的符节时,眼神中的挑衅与贪婪,都会被一种复杂的敬畏所取代。他们或许会象征性地盘问几句,但最终都会挥手放行。

陈恪知道,这便是“名正言顺”的力量。在这片强者为尊的土地上,来自匈奴最高统治者的命令,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当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在一些关卡,总有几道目光,会格外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与怀疑。他知道,那是伊稚斜的部下。他们或许已经收到了他的画像,认出了这个被左贤王悬赏的“窃贼”。但在军臣单于的权威面前,他们不敢轻易撕破脸皮,只能将这份敌意深埋心底,用目光进行无声的警告。

陈恪对此视若无睹。他只是默默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个沉默寡言、勤勤恳恳的向导。白天,他跟在李老爹的辎重车旁,帮忙检查车轮,给牲口喂料,或是爬上高处,为队伍指引前方最安全的路径。他的判断精准,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让李老爹和车队里的其他老兵都啧啧称奇,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东西”。

夜晚,当营地里燃起一堆堆篝火,人们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家乡和未来时,陈恪则会独自一人,坐在营地的角落,假装擦拭着他的短刀。

而在这段时间里,杜衡也没有闲着。

他不断通过“墟”令,如同植物吸收阳光雨露般,默默吸收着天地间游离的那些微弱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能量。这些能量,对于他庞大的魂体而言,如同杯水车薪,但积少成多,涓滴成海。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的魂体正在被进一步地巩固和修复。那团金色的光团,变得更加凝实,甚至偶尔能幻化出一些模糊的人形轮廓。

更重要的是,他将自己全部的感知,都投向了遥远的漠北方向。

“仪式…恐怕已经开始了初步的启动…”一日深夜,杜衡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忧虑,在陈恪的脑海中响起,“我能感觉到,那股地脉的躁动感正在缓慢而持续地增强,如同一个即将苏醒的巨兽的心脏在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我的魂光泛起些许不稳定的涟漪。”

“他们在以那碎片为引,缓慢地抽取地脉之力进行温养和激活…这个过程很隐蔽,也很漫长。但一旦完成,碎片将与地脉深度绑定,形成一个临时的能量核心。到那时,再想破坏它,就难了。”

陈恪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他能想象,在遥远的漠北深处,一场无声的、邪恶的戏剧正在上演。大地正在被一点点地抽干生命力,去滋养一个足以带来毁灭的魔物。

与此同时,陈恪也从使团内部和沿途听闻的一些消息中,印证了杜衡的判断。

在帮李老爹修补车轮时,李老爹一边敲打着铁钉,一边抱怨:“左贤王的人最近疯了,把沿路好几个草场的草料都征走了,说是要运去漠北。咱们这些做小买卖的,连给马匹买点好料都难。”

在取水时,他无意中听到两位使团的文吏在低声交谈:“听闻伊稚斜以巡边为名,已将本部三万精锐调往狼山以北,对外宣称是防备汉军偷袭。但军臣单于似乎并不知情,龙城那边已经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何止不满,”另一人压低声音,“我听一个匈奴商人说,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都对伊稚斜的举动心存警惕,私下里已经开始串联,担心他想借机做大,威胁单于庭的权威。”

陈恪心中了然。老周传递出去的情报,显然已经开始在匈奴内部发酵。伊稚斜的野心,正在像一根毒刺,挑动着匈奴内部本就脆弱的权力平衡。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匈奴内部的猜忌与争斗,将为他的行动创造更多的机会和空间。

这一日,使团穿过一片稀疏的胡杨林,前方,是更加荒凉、更加广阔的漠北区域。这里的景象与漠南截然不同,戈壁变得更加平坦,也更加死寂,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就在队伍准备穿越一片开阔的盐碱地时,前方探路的斥候,骑着一匹快马,卷着一路烟尘,飞奔回来。

“报——!”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张骞的马前,声音急促,“使君大人!前方约莫十里处,发现有小股匈奴骑兵,约莫百人,在远处沙丘后窥视我军,形迹可疑,不像是寻常巡哨!”

张骞闻言,眉头一皱,勒住缰绳。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

他举起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传令下去,车队结圆阵!护卫外扩,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整个队伍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瞬间运转起来。原本松散的队形迅速收缩,数百辆辎重车首尾相连,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壁垒。所有非战斗人员都被护在阵中,而那数百名精锐护卫,则手持长戟与盾牌,在外围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防线。弓箭手们则半跪在车阵的缝隙间,搭箭上弦,冰冷的箭头,齐刷刷地指向了远方那片可疑的沙丘。

原本还带着些许旅途悠闲气氛的队伍,瞬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陈恪也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站在辎重车的阴影里,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袖中的“墟”令,另一只手,则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他的目光越过护卫的肩膀,望向那片在风中起伏的沙丘,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他知道,安逸的旅途结束了。

从踏入这片漠北土地开始,他们就真正进入了伊稚斜的主场。那支窥视的骑兵,或许只是试探,或许,是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的第一滴雨。

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穿越漠北,寻找那处被伊稚-斜控制的“大地之眼”,阻止这场可能引发巨祸的仪式。一切希望与危险,都系于前方那片苍茫而未知的土地。风沙卷起,如同大地的叹息,也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腥预演。陈恪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沙土的味道,也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