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祠堂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清玄剑被供奉在第三排香案上,剑鞘上的“清玄”二字经人细细擦拭,在香烛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林风捧着三师叔的布帛手稿,站在香案前,指尖划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最后那行“勿念旧情”的尾勾,力道重得几乎戳破布帛,像一句哽在喉头的呜咽。
“师兄,长老们在偏厅等着呢。”沈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里面放着三师叔的旧物:半副断弦的古琴,一本磨破页角的《青岚心法》,还有个绣着“安”字的荷包。
林风转身接过木盒,指尖触到古琴断弦时微微一顿:“这琴,还是他当年教我们弹《清心诀》时用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时三师叔总说,练剑前弹一曲,能定心神,可自从他“叛逃”后,这琴就被锁在库房,弦早就朽了。
偏厅里,几位白发长老正围着那张布帛低声议论。大长老见林风进来,叹了口气:“这孩子,苦了二十年。”他指着布帛上记录的影阁据点,“你看这处——黑风谷的炼魂炉,他标了‘每月十五子时投料’,这是在提醒我们何时动手最合适啊。”
“可影阁阁主还没露面。”二长老忧心忡忡,“三师弟的手稿里说,那阁主修炼的‘噬灵术’已近大成,能吞他人灵力为己用,咱们……”
“怕什么?”苏晚抱着剑从外面进来,剑穗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昨天后山清藤时,我抓了个活口,他招了——影阁阁主最怕雷系灵力,而青岚宗的‘惊蛰雷诀’,不正好克他?”
林风打开紫檀木盒,将那本《青岚心法》取出来:“你们看,三师叔在书页空白处补了好多注解,尤其是雷诀部分,他标了‘引天雷需借月华’——今晚是满月,正是练雷诀的好时机。”
正说着,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是山门的“警讯钟”。守山门的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长老!影阁的人打过来了!黑压压的一片,领头的那人……能徒手捏碎咱们的护山大阵!”
大长老猛地站起身:“果然来了!林风,你带弟子们去地宫避一避,那里有暗道通往后山,保住青岚宗的根要紧!”
“不行!”林风将布帛揣进怀里,握紧清玄剑,“三师叔用命换的线索,不能白费。”他看向苏晚和沈彻,“沈彻,你带长老们从暗道走,把布帛手稿送出去,交给其他宗门求援。苏晚,跟我去前殿——惊蛰雷诀,得有人引。”
苏晚拔剑出鞘:“早等着了。”
前殿的厮杀已经开始。影阁的人穿着黑袍,手里的弯刀泛着黑气,每砍中一人,那人的灵力就会被弯刀吸走,化作黑袍上的血色纹路。林风认出领头的正是那天在望月台见过的面具人,他徒手撕扯着护山大阵的光罩,指缝间漏出的黑气竟让青石地面都泛起焦痕。
“林风?”面具人转过身,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三师叔没告诉你,背叛者的后人,下场都很惨吗?”
林风挥剑斩断袭来的黑气:“他告诉过我,守护该守护的,才不算辜负。”清玄剑在他手中发出轻鸣,剑身上突然浮现出细密的雷纹——竟是三师叔早年在剑上刻的雷诀阵图,遇主人灵力催动便会显现。
“惊蛰雷诀,起!”林风纵身跃起,剑尖指向满月,月光顺着剑刃流淌,竟在半空聚起一朵雷云。苏晚配合着挥出剑气,将影阁弟子逼退三丈:“就是现在!”
雷云轰然炸响,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劈向面具人。他显然没料到这把旧剑藏着雷纹,仓促间用黑气抵挡,却被雷电劈得连连后退,黑袍上的血色纹路瞬间黯淡下去。
“不可能……这剑明明被我封了灵力!”面具人嘶吼着,面具突然裂开,露出一张与三师叔有几分相似的脸,“我费了二十年才废了他的修为,凭什么你能唤醒这剑的雷纹?!”
林风这才明白——难怪三师叔的布帛里总提“血脉”,原来这雷诀需家族血脉才能催动。他握紧剑柄,雷声再次炸响:“因为你永远不懂,有些东西,不是靠抢能得来的。”
第二道闪电落下时,面具人终于撑不住,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厮杀声渐渐平息,林风望着满地狼藉,忽然发现清玄剑的雷纹正在褪去,剑身上多了行新的刻痕,像是三师叔的笔迹:“吾侄,做得好。”
夜风从祠堂方向吹来,带着香烛的味道。沈彻带着长老们从暗道出来,手里举着完好的布帛:“援军快到了!”林风将清玄剑插回剑鞘,抬头看了眼满月,忽然觉得,三师叔的琴,或许该找人重新上弦了——等风波平息,弹一曲《清心诀》,才算真正给这段往事,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