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灵脉源头的石壁，将双生莲影染成暖金色。苏晚啃着桂花糕的动作忽然一顿，眼角余光瞥见远处山道上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背着个褪色的帆布包，步履有些踉跄，青色衣袍上沾着不少泥点，露在外面的小臂上还缠着渗血的布条，可那双眼睛，在看到石壁上未散的莲影时，亮得像落了星子。
“林风？”苏晚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
沈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瞬间舒展。他认得那帆布包——五年前林风离开时，背的就是这个包，包角还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木槿花，是苏晚当年的手笔。
“真是他！”沈彻也起了身，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
山道上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抬头望过来。四目相对的刹那，那人愣了愣，随即加快了脚步，帆布包撞在腿上，发出“哐当”的轻响，像是里面装着铁器。
“苏晚？沈彻？”林风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可笑意却从眼角眉梢溢出来，“我……我回来了。”
他走到近前，苏晚才发现他变了不少。以前总爱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长了，胡乱束在脑后，额前碎发遮住了大半眉眼，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和五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清澈，执拗，还带着点当年的莽撞。
“你怎么回来了？”沈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入手一片滚烫，才发现他体温不正常，“你受伤了？”
林风摆了摆手，刚想说什么，目光突然被石壁上的双生莲影吸住，瞳孔微微收缩：“这是……灵脉共振的印记？你们成功了？”
“刚成。”苏晚捡起地上的桂花糕，拍了拍灰又塞回沈彻手里，自己则去扶林风，“你先坐下，青衫前辈呢？他没跟你一起？”
提到青衫老者，林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靠着石壁坐下，解开帆布包，里面滚出个巴掌大的铜盒子，还有半袋干粮和一瓶快空了的伤药。“师父他……没能过来。”
青衫老者是林风的启蒙师父，五年前正是他带着林风去极北之地寻找修复灵脉的“冰魄石”，据说那石能稳固灵脉本源，可极北苦寒，凶险异常，他们走后便断了音讯，宗门里不少人都说他们凶多吉少。
“师父在冰封谷找到了冰魄石，可回来时遇上了雪崩……”林风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摩挲着铜盒子，“他把这个塞给我，让我一定带回来，说你们用得上。”
他打开铜盒子，里面静静躺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通体莹白，摸上去却不冰，反而带着一丝暖意，石面上流转着淡淡的光晕，像是把月光冻在了里面。
“冰魄石！”青衫老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到石头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果然有这东西！有了它，灵脉再也不怕溃散了！”
林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本子递给青衫老者：“这是师父的手札，他说上面记着冰魄石的用法。”
苏晚注意到林风的手臂一直在抖，刚才没看清，现在才发现他布条下的伤口很深，像是被什么锐器划开的，还在渗血。“你这伤怎么弄的？”
“回来时遇着黑风寨的人了，抢冰魄石。”林风不在意地笑了笑，“小伤，不碍事。”他说着想去拿伤药，可手臂一抬就疼得龇牙咧嘴。
沈彻没说话，直接蹲下来解开他的布条，伤口比想象中还严重，深可见骨，边缘还泛着黑，像是中了毒。“这不是普通的刀伤，有毒。”
“黑风寨的人用的是淬了‘腐骨散’的弯刀。”林风疼得额头冒汗，“我一路用灵力压制着，总算没让毒蔓延。”
苏晚立刻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颗碧绿的药丸：“这是解毒丹，你先服下。”她又看向沈彻，“你扶他去我住的院子，我去找张婶拿些干净的布条和金疮药。”
“我去吧。”沈彻小心翼翼地把林风扶起来，“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回来。”
林风被扶走时，还回头看了眼石壁上的莲影，又看了看苏晚，眼里有太多话想说，最终只化作一句：“等我好点，给你们讲极北的事，可有意思了。”
苏晚笑着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才转身看向青衫老者。老者正捧着冰魄石，手札摊在石桌上，手指点着其中一页，声音发颤：“找到了……冰魄石要嵌在灵脉源头的凹槽里，再以双生莲印催动，就能让灵脉永远稳固。”
“那等林风好点，我们就动手？”
“不急。”青衫老者合上本子，看着林风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让那小子歇几天吧。他师父临终前跟我说过，林风这孩子，看着莽撞，其实最是重诺，他说要带冰魄石回来，就一定能做到，哪怕……付出点代价。”
苏晚望着山道，晨光穿过树叶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她想起五年前林风离开时，也是这样一个清晨，他说：“等我带冰魄石回来，咱们一起修复灵脉。”当时她笑他吹牛，说他肯定会哭着回来，可心里却偷偷把他的帆布包补了又补。
如今他真的回来了，带着冰魄石，带着一身伤，也带着师父的遗愿。
“他没变。”苏晚轻声说。
“是啊，没变。”青衫老者把冰魄石放回盒里，“就像这灵脉，看着弱不禁风，可只要有人护着，有人守着，就总能撑下去。”
远处传来沈彻的喊声，说张婶炖了鸡汤，让苏晚过去帮忙端。苏晚应着，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石壁上的莲影，阳光正好照在莲心，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是在笑着应和。
她知道，等林风伤好了，他们又能像当年那样，一起在灵脉边修炼，一起分食张婶的桂花糕，一起把这灵脉守得牢牢的。而这次，再也没有人会分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