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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玄幻魔法 > 地脉雕刻师 > 第304章 石魁与阿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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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道深处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秘室内还残留着幽冥玉裂变能量漩涡那令人心悸的微弱嗡鸣。云无月正用特制的冰蚕丝绒布,小心翼翼地将那布满裂纹的凶玉包裹、封存,指尖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全然的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随时会惊醒的毒蛇。莫离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独眼微阖,似乎在调息,又像是在消化着方才那场能量风暴带来的冲击。

“嗡…嗡…”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机械摩擦声突兀地在秘室角落响起。声音来自一块看似普通的、镶嵌在石壁上的矿灯基座。莫离的左眼倏然睁开,目光如电般扫去。

只见那矿灯基座侧面,一块巴掌大的石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精巧的方形孔洞。一只通体黝黑、由某种奇异金属与朽木拼接而成的机关木鸢,正奋力从孔洞中钻出。它只有麻雀大小,关节处闪烁着微弱的符文流光,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灵活。木鸢的背上,用细若发丝的精金线牢牢捆缚着一卷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兽皮纸。

木鸢扑棱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飞到莫离面前,发出一阵急促而短促的“咔哒”声,如同某种特定的密码。随即,它眼中的符文光芒熄灭,僵直地坠落在莫离摊开的掌心,变成了一块毫无生气的冰冷木铁疙瘩。

“鬼手七的‘无影鸢’。” 云无月的声音传来,她已封好幽冥玉,正用净尘符水仔细擦拭着手套,“看来有急讯。”

莫离默不作声,指尖灌注一丝微弱的灵力,精准地点在木鸢腹部的某个枢纽上。只听“啵”一声轻响,捆缚兽皮纸的精金线自动脱落。他展开那薄如蝉翼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字迹潦草却筋骨嶙峋,透着一股亡命之徒特有的狠厉气息。纸张边缘,还用简练的炭笔线条勾勒着一幅半身人像。

莫离的目光快速扫过情报内容,独眼深处波澜不惊,如同深潭。然而,当他看到情报末尾那个被特别标注的名字和附带的画像时,那深潭骤然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情报核心:

目标:天工宗锁灵柱维护部件运输队。

货物:黑曜石髓(十箱),精纯度极高,蕴含灭世意志本源能量,用于核心柱体修复\/充能。

路线:三日后辰时,必经葬风峡谷(风蚀地貌,多隐蔽岩窟,伏击良地)。

押运:内门精英弟子二十人,由“石魁”领队。

石魁(附画像):本名不详,出身石漠流民。因发掘重要古矿脉有功,破格录入内门,赐姓“石”。后自愿植入锁灵柱残片,加速转化,现为半石化状态(体表覆盖率达六成)。性情凶悍冷酷,悍不畏死,疑似痛觉丧失。极度忠诚于天工宗,视流民如草芥。弱点:喉部石核处有旧伤裂痕(疑似植入残片排斥反应所致)。

莫离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幅炭笔勾勒的画像上。

画中人面容轮廓依稀还能辨认出几分熟悉的憨厚,但那曾经总是带着点怯懦和讨好的眼神,如今只剩下一种岩石般的麻木与空洞。他的脸颊、额头、脖颈,布满了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灰白色石质裂纹,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败色泽。左半边脸几乎完全被石质覆盖,甚至能看到石皮下隐约的、非人的骨骼轮廓。唯有那双眼睛,虽然麻木,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被强行扭曲、只剩下对宗门命令绝对服从的狂热火焰。

是他!

那个在流民营地里,因为半个发霉的窝头被野狗追咬,吓得瑟瑟发抖,最后被自己用石头砸跑野狗的干瘦小子阿土!

那个在漫天风沙里,一起蜷缩在破布下取暖,用满是冻疮的手笨拙地给他刻过一只歪歪扭扭小木鸟的阿土!

那个曾用羡慕又卑微的眼神,望着远处天工宗高耸入云的塔楼,喃喃说着“要是能进去,就不用饿肚子”的阿土!

“阿…土…”

两个字,如同从碎裂的喉咙里艰难挤出,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莫离握着情报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咔”的轻响,瞬间变得惨白一片,几乎要将那薄如蝉翼的兽皮纸捏碎。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岩浆般灼热愤怒与冰河般刺骨悲哀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伪装,狠狠撞击着他的胸膛。

愤怒!对天工宗那将活人雕琢成石傀的残忍手段!他们将一个怯懦求生的流民少年,生生改造成了对昔日同胞举起屠刀的凶器“石魁”!

悲哀!为阿土,为无数像阿土这样,为了渺茫的生存希望或虚幻的“荣耀”,最终连灵魂都被石化的可怜虫!那植入的柱体残片,就是套在脖颈上、勒进骨头的绞索!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渺茫如风中烛火的希望。喉部那旧伤裂痕…那植入残片的排斥反应…是否意味着,阿土内心深处,还有一丝属于“人”的部分在挣扎?是否还有…唤醒的可能?

秘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幽冥玉残留的阴寒,被莫离身上陡然散发出的、更加沉重压抑的气息所取代。云无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冰蓝的眸子扫过那张画像,又落回莫离紧握情报、指节发白的手上,瞬间了然。

“石魁…就是他?”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的…故人?”

莫离没有立刻回答。他死死地盯着画像上那张布满石纹、眼神麻木的脸,仿佛要将那层石质的伪装彻底看穿,看到下面那个曾经叫阿土的少年。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如同被强行压抑的火山,每一次起伏都带来灼烧般的痛楚。

过了许久,久到那机关木鸢冰冷的触感几乎要烙印进他的掌心,久到云无月以为他不会开口时,莫离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独眼中,翻腾的怒火与深沉的悲哀如同被强行冰封的熔岩,凝固成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带着石屑与血腥味,硬生生磨了出来:

“阿土…石魁…”

这个名字的转换,如同一个残酷的判词,宣告着一段纯真过往的彻底死亡,和一个冰冷杀戮兵器的诞生。而葬风峡谷,即将成为这场死亡与诞生交织的残酷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