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阳山坊市的晨雾还未散尽，陆明宇已站在聚宝阁的白玉阶前。这座三层阁楼是坊市最气派的建筑，门楣上悬挂的“聚宝”二字由昊域国大儒题写，笔锋间蕴含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据说能震慑低阶邪祟。
“道友里面请。”迎客的青衣修士见他腰间挂着青云宗令牌，脸上堆起热情的笑，“是来寄卖法器，还是选购宝物？”
陆明宇摘下斗笠，露出清俊的面容：“有两件上品法器想出手。”
青衣修士眼睛一亮，引着他穿过熙攘的大厅，来到后院一间设有隔音禁制的雅室。“道友稍候，我这就请鉴定师过来。”
盏茶功夫后，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修士推门而入，颔下三缕长须，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聚宝阁的首席鉴定师周先生。“听闻道友有上品法器出手？”周先生落座时，指尖不经意间划过桌面，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力扫过陆明宇周身。
守器灵在识海冷哼：“筑基期修士，装什么聚气期。”
陆明宇不动声色，将两个玉盒放在桌上：“周先生过目。”
第一个玉盒打开，里面躺着柄通体漆黑的短刃，刃身缠绕着暗金色纹路，正是他用雷灵晶余料炼制的“裂风刃”。周先生拿起短刃，指尖灵力注入，刃身顿时发出低沉的嗡鸣，暗金色纹路亮起，在墙上投射出三道残影。
“好刃。”周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残影纹’的手法，倒有几分血炼门的影子。”
陆明宇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先生好眼力，这是在下用一块血炼门残料改炼的。”
周先生点点头，打开第二个玉盒。里面是枚青铜铃铛，铃舌由风灵草纤维编织而成，摇动时竟能发出让人心神安宁的清响。“静心铃？”他指尖在铃身上轻叩，“青云宗的‘聚灵纹’中掺了卧虎山的‘安魂术’，道友倒是博采众长。”
陆明宇笑了笑：“不过是瞎琢磨罢了。”
周先生将两件法器放回盒中，沉吟片刻道：“裂风刃一百八十块下品灵石，静心铃一百五十块，合计三百三十块。道友若是同意，现在便可交割。”
这个价格比陆明宇预想的高了三成。他点头道：“多谢周先生。”
接过灵石袋，他没有久留，转身融入坊市的人流。聚宝阁的二楼窗边，周先生望着他的背影，对身旁的青衣修士道：“查一下这小子的底细，青云宗陆明宇，聚气五层能炼出这种品相的法器，不简单。”
陆明宇并不知道自己已被盯上。他换了家名为“百宝堂”的店铺，将另外三件上品法器出手，又换得两百七十块灵石，加上之前的积蓄，如今已有近千块下品灵石和一块中品灵石，足够参与中等拍品的竞价。
拍卖会下午才开始，他决定先去坊市外围的交换会转转。交换会设在一片开阔的青石坪上，数百个摊位连绵铺开，聚气期修士穿梭其间，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刚剥的一阶妖狼皮，五十块灵石！”
“凝气丹换火系功法，等价交换！”
“收高阶炼器材料，有多少要多少！”
陆明宇走走停停，目光在摊位上的矿石、符箓、妖兽材料间扫过。守器灵不时出声提醒：“那株‘紫心草’年份不够，炼不出高阶丹药。”“这面青铜镜是残次品，灵纹都断了。”
在一个摆满药草的摊位前，他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个虬面大汉，聚气八层修为，摊位上的药草大多是五十年份的，其中一株蓝星草叶片上还沾着晨露，显然刚采摘不久。
一个穿鹅黄衣裙的少女正站在摊位前，手里攥着个储物袋，脸颊涨得通红：“前辈，这蓝星草能否少些？我只有五十块灵石。”
大汉头也不抬：“少一分都不卖。”
少女急得眼圈发红：“我兄长重伤，急需蓝星草入药，前辈通融一下……”
“修仙界哪有那么多通融。”大汉不耐烦地挥手，“没钱就别挡着做生意。”
陆明宇看着少女手中的储物袋，袋口露出半张低阶符箓，认出是卧虎山的制式。他正想开口，却见少女从袋中取出块巴掌大的黑色残片，残片边缘不规则，表面刻着模糊的纹路，隐隐有灵力波动。
“前辈看看这个，能不能抵些灵石？”少女将残片递过去。
大汉接过残片，注入灵力试了试，残片毫无反应，随手扔回给少女：“破铜烂铁也想换蓝星草？滚！”
少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就在她要收起残片时，陆明宇突然开口：“这残片我要了。”
少女和大汉同时转头看他。陆明宇走上前，对少女道：“蓝星草我帮你买，这残片和你袋里的《基础符箓详解》换给我，如何？”
少女一愣，随即喜出望外：“多谢道友！只是……”她看了看大汉，“蓝星草要六十五块灵石……”
“无妨。”陆明宇拿出灵石袋，数出六十五块递给大汉，又对少女道，“东西给我吧。”
少女连忙将残片和一本泛黄的书册递过来，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几张低阶符箓：“这些也送给道友，多谢援手。”
陆明宇接过东西，指尖刚触碰到黑色残片，守器灵突然在识海尖叫：“是‘锁灵阵’的核心残片！快收下！”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对少女道：“举手之劳。只是不知这残片从何处得来？”
少女犹豫片刻道：“实不相瞒，是在荒芜森林外围的一个山洞里捡到的，洞里还有几具修士骸骨，像是为了争夺这残片……”
荒芜森林？陆明宇心中一动。那是大梁国最危险的禁地之一，据说深处有化婴期妖兽盘踞，聚气期修士进去就是九死一生。
“能否告知具体位置？”他取出块空白玉简，“我对古修士遗迹有些兴趣。”
少女接过玉简，用灵力在上面勾勒出路线：“沿着万阳山向北走三百里，有处断崖，山洞就在崖壁上，不过那里有一阶妖兽看守，道友要小心。”
陆明宇收好玉简，拱手道：“多谢告知。”
少女深深一揖，捧着蓝星草匆匆离去。虬面大汉看着陆明宇手中的残片，嗤笑一声：“花六十五块买堆破烂，傻小子。”
陆明宇没理会他，转身离开交换会。他找了处僻静的石亭，将黑色残片放在掌心仔细观察。残片上的纹路与费离给的锁灵环图谱隐隐呼应，只是更加复杂，像是无数细小的锁链缠绕而成。
“这是锁灵阵的‘阵眼核心’。”守器灵的声音带着激动，“有了它，就能修复完整的锁灵阵！”
“修复了又能怎样？”陆明宇问道。
“锁灵阵能禁锢修士灵力，甚至能封印法宝！”守器灵道，“要是能在拍卖会上拍到那残缺阵盘，说不定能凑齐半套阵盘！”
陆明宇握紧残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突然想起周先生的话，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窥探目光——这残片恐怕不止是古修士遗迹那么简单。
下午的拍卖会如期开始。陆明宇选了个角落的位置，看着台上一件件拍品被竞价。低阶符箓、中品法器、百年药草……价格从几十到几百灵石不等，他都没有出手。
直到那枚“残缺阵盘”被送上台，他才坐直了身体。阵盘是青铜质地，直径约一尺，上面刻着与残片相似的锁链纹，只是缺了个角。
“起拍价五百块下品灵石。”拍卖师的声音响彻大厅。
台下一片寂静，大多数修士都看不出这阵盘的用处。过了片刻，才有个声音喊道：“五百五十块！”
陆明宇立即跟上：“六百块！”
喊价的是个黑袍修士，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七百块！”
“八百块！”陆明宇毫不犹豫。
黑袍修士似乎有些意外，沉默片刻后道：“九百块！”
大厅里响起一阵抽气声，九百块买个残缺阵盘，在众人看来简直疯了。陆明宇深吸一口气，摸出那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
中品灵石等价于一百块下品灵石，这个报价顿时让黑袍修士脸色铁青。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放弃了竞价。
“一块中品灵石成交！”拍卖师敲响木槌。
陆明宇刚要起身去交割，却见周先生从二楼走下来，手里捧着个锦盒：“陆道友留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他打开锦盒，里面是块鸽卵大的“冰魄晶”，寒气逼人：“用这冰魄晶换道友拍下的阵盘，如何？”
陆明宇看着冰魄晶，这是炼制顶阶冰系法器的核心材料，价值远超中品灵石。但他更在意的是阵盘与残片的联系。
“多谢周先生美意，只是在下对古阵盘更感兴趣。”他婉言谢绝。
周先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看着周先生离去的背影，陆明宇心中警铃大作。他快步完成交割，将阵盘收入储物袋，刚走出拍卖大厅，就被两个黑衣修士拦住了去路。
“陆道友，请借一步说话。”为首的修士声音嘶哑，腰间的令牌刻着个“封”字。
陆明宇握紧袖中的阴阳剑，面上不动声色：“不知封道友有何指教？”
黑衣修士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听说道友得了块有趣的残片，不如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路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明宇知道，这场万阳山之行，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结束了。他缓缓抽出阴阳剑，剑身上的太极纹路在暮色中流转，似有金乌玉兔交替升起。
“想要？那就凭本事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