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外面晨光微曦，扑面而来浓厚的乡土气息，清透的微风沁人心脾。
远远看去一片绿油油的景象。
生机盎然。
桑晚在外走了一圈，感受着与现代都市完全不一样的自然与宽旷。
虽然在精神病院里，她看上去挺自由自在的，但也只是看上去罢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圈进在一处白色小盒子里，吃些难吃的药，偶尔还会被电一电。
虽然跟疯子相处，简单没有勾心斗角，但哪里有在这里浑身舒畅，身心自由啊。
“穿书，其实也挺好的。”
桑晚歪着头嘀咕，“要是没有讨人厌的剧情，那就更好了。”
看时间差不多，她回屋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母亲和妹妹们。
“妈，小露，小夏，小满，都醒醒。”
冯玉兰和几个妹妹一看就没睡踏实，听到她的叫喊声立刻就坐了起来。
“大姐，出了什么事吗？”
桑晚看着她们脸上升起的不安，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刚在外面转了一圈，听到消息说，爷奶他们今天一早，会去请桑家族长过来，不仅要把咱们赶出家门，还要断了咱们的口粮。”
“什么？！”
冯玉兰的脸血色尽失，她下意识地抓紧身下的破被子，“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几个妹妹也都吓坏了，小脸煞白。
“阿晚，要是咱们被赶出去，没有身份户籍，没有落脚地，难不成他们要逼着咱们去当乞丐吗？”
冯玉兰真的很难受，她带着几个孩子，为这个家操持了十几年，居然连个容身之所都要抢回去？！
她不怕苦，也不怕自己变成盲流，就是舍不得几个孩子。
“大姐，他们要是真赶咱们走，那该怎么办呀？”
桑露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人多，咱们人少……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打？”
桑晚看着紧张得像惊弓之鸟的母亲和妹妹们，一反常态地笑了，笑得云淡风轻，甚至还伸了个懒腰。
“谁说要跟他们打了？”
她接着又慢悠悠地开口，“我昨晚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嘛，咱们啊，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冯玉兰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桑夏也急了：“大姐，昨晚我就想问了，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做，不是更要被欺负死了吗？你看，他们今天就又开始更狠的欺负我们了。”
小丫头小手托着小下巴，左右踱步，“这怎么行？我们这不是坐着等死吗？”
“等死？”
桑晚挑了挑眉，拉住还要走来走去的桑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食指对着面前几人，左右轻摆，“不不不，我这叫摆烂，也叫……以不变应万变。”
她看着家人们不解的眼神，开始详细解释她的作战计划。
“第一，咱不出门，就在家躺着。”
“他们不是要喊族长来赶咱们吗？好啊，让他们喊！咱们呀，只要把房门从里面一锁，谁来叫门都不应。”
“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全村人的面，把咱家的房子给拆了？那村长怕是第一个就不答应。”
“所以啊，咱们根本不用担心他们能赶走咱。”
“这第二嘛，咱也不做事。”
“以前，一大家子的洗衣、做饭、喂猪、扫地，哪一样的脏活累活不是咱妈和我们姐妹做的？从今天起，咱不干了！”
“谁爱干谁干！咱们呀，就躺在炕上好好的养身子。昨儿他们那么欺负我们母女五个，全村人可都看到了，今天浑身疼，动不了，这理由说出去，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这第三嘛，那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咱们吃饭要狠。”
“到了饭点，咱们就直接去老宅上桌吃饭，他们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不给？不给咱们就直接抢饭吃。”
反正我疯了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再多一条抢饭的恶名也无所谓。他们敢动手？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我手里的扁担可还痒着呢！”
冯玉兰听完，嘴唇动了动，觉得有些不妥：“晚儿，这……这样也太……太不要脸了……”
她实在是有些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妈！”桑晚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你跟一群压根就不要脸的人，你还要脸，那不是等着被他们连皮带骨吃干抹净吗？”
“再说了，我们吃的可是自己下地挣的口粮，住的是自己的房子，凭什么给他们当牛做马，还被他们扫地出门？”
桑夏小手一举，满眼亮晶晶，“对，大姐说的对。咱们做那么多，凭啥被扫地出门。”
桑露和桑晚两人也是满脸激动，浑身都在表示赞同。
除了犹犹豫豫的冯玉兰。
离岚没想一下子就把她的想法转正过来，但只要四个孩子都赞同，她最后也会为了孩子妥协。
反正不影响她的计划就行。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桑晚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们想把咱们给逼走，咱们偏不走！就跟他们有样学样，又臭又硬又无赖，他们想耗死咱们，咱们啊，就要比他们更能耗，看看到底是谁先受不了。”
桑满小小声的开口，“可是大姐，咱们家没有东西吃呀，真的能耗得过他们吗？”
桑晚揉着她的头顶，眼带赞赏，“咱们小满可真聪明，学会思考了，还敢说话了，真厉害。”
小姑娘小脸上全是羞涩，两只手的小手指，在互相点点点。
桑晚脸上带笑，继续对她们道：“你们想啊，现在，桑大海和桑银贵都成了伤病号，家里的壮劳力，一下就少了一大半。”
“而且那两个金疙瘩要养伤，是不是得吃好的喝好的？这钱谁出？活谁干？咱们可和他们闹翻了，肯定不会再去上赶着伺候人，还不是得大伯和大伯娘那一家子伺候。”
“他们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咱们再过去添把柴，天天去他们饭桌上吃饭，在旁边看着他们干活，顺便拿他们家瓜子磕嗑……你猜，用不了三天，最先崩溃的是谁？”
“他们不是要赶走咱们，还不给粮吗？”
桑晚双手抱胸，“哼，我偏要他们求着咱们收下口粮，还不敢将咱们赶出家门。”
冯玉兰和桑露、桑夏、桑满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种法子，她们听都没听过。
又无赖，又……好像有点道理？
“这样好，大姐，咱们就这样干。”桑夏满脸兴奋。
桑露和桑满同样一身干劲，“对，大姐，我们也听你的。”
冯玉兰看着女儿们，最终也下定决心，她握住桑晚的手，说：“阿晚，妈也听你的安排。”
老东西想换着法子拿捏她们。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拿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