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
顾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又融入了黑暗中，她就是黑暗，黑暗就是她，在茫茫无际的黑暗里，第一个光点亮起，接着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
她的意识飘荡于这初生的宇宙中，又仿佛自己是这宇宙的一部分，或者她就是宇宙本身，顾零看到了濒临解体的星球，看到了在不同的选择下，这颗星球不同的走向，有的没有走多远，就炸成了一朵小小的烟花，有的则走得很远，但最后还是会走向湮灭，在湮灭的尽头，星球坍缩成了一颗微小的核，那是原初诞生于毁灭的第一枚芯核。
原初芯核静静漂浮于宇宙之中，能量从沉睡中醒来，宇宙的心弦与之开始了共鸣，时空扭曲着延伸，有什么改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原初的力量降临在了一颗即将解体的星球上，等待着它的坍缩，等待自己的降生。
意识随着能量爆发溢散开来，她感知到了周围能量的回响，有力的心跳和温暖回归“身体”，她看见无数个时空的碎片汇聚成五条线，那些曾经的经历、情感、选择、使命……
再次跨越了时空的阻碍，交缠在了一起，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顾零恢复了身体的知觉，她睁开了黑色的双眸，那里面五彩的光一闪而过，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好了，我看完了，该放我回去了吧？”她对着面前可恶的黑猫，忍住了将它拎起来好好打一顿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面带和蔼笑容地说道。
“看完了喵，然后呢喵？你就没有什么感想或者启发？没有一种‘我开窍了’的感觉喵？”黑猫摇着尾巴，歪着脑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反问顾零。
顾零脸上的笑裂开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她维持着快要维持不住的笑容，咬牙切齿地开口：“抛开你骗我跳了断魂崖的事不提，我不仅没有消失，还穿越到了不会死的身体里，更要遭受天雷的追杀……”
顾零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心疼自己了，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你让我看这个，告诉我那副倒霉身体里的以太芯核是原初芯核，而且有着毁灭地球甚至是宇宙的力量，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瞥了一眼顾零。
“就是这么回事喵，你也看见了，就算做了不同的选择，但最后都会迎来毁灭，只是在这无数的选择里，只有一个正解可以通向毁灭后的新生，该怎么做还得看你的喵，我只负责传达到喵。”
要不是因为要靠着这只黑猫的力量回去，顾零现在估计已经拿出大砍刀追着它砍了。
“这些玩意儿我不在乎，我现在只想回去，把EVER揍成oVER，赶紧的，把我弄回去！”
顾零已经不想浪费时间了，从她的灵魂被拉入这个空间开始，这只黑猫就出现了。
说实话，看见这只黑猫的第一眼，顾零就想上去暴揍它一顿了，但看在它是一只小动物和只有它可以把自己送回去的份儿上，才摁住了发痒的手，耐下心来听它啰嗦，最后还看了那些宇宙洪荒史。
看完了过后也不是没有感想，顾零的感想是，估计贼老天是疯了才会让一个乙女游戏的主控身负拯救宇宙的重任，那还不如直接毁灭算了。
大家手拉手，一起走向火葬场，不也很和谐吗？
“宇宙要毁灭了，你说你不在乎喵？！！！”
黑猫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零，它那竖着的瞳孔变成了圆形，黑色的猫毛都炸开了。
“对啊！不在乎，宇宙要是真的毁灭了，那也是大家一起死，我本来也没想活，我管它是怎么毁灭的？”
其实顾零没有说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是毁灭的契机，那她更要回去，找到唯一的生路，留给她要守护的人，不过现在她也没必要对一只猫说这么多。
“神语者大人！你看看你选了一个什么人！我就说了这人脑子不正常，你还不相信！”
神语者？那是什么鬼？黑猫在一边激动地对着天叨叨，一边来回走，还着急地转着圈。
顾零则站在一边，双手抱胸，不耐烦地抖着腿，闭眼前没有来得及告诉祁煜不要担心，如果自己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那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要不是我们属于两个不同的维度，主神大人也沉睡了，而这个灵魂又执意要被销毁，我断不会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黑猫还在念叨，它没注意到顾零已经开始把拳头捏得噼啪作响了。
“哦？原来我是被你当成顺水人情送出去的啊？很好……”
顾零的脸上勾起了无比邪肆地笑，一步一步地朝着炸了毛的黑猫而去。
黑猫回了神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它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又想到了自己觉得合适的借口，才心虚地说道。
“你不要过来啊喵，你在那个世界不是遇到了珍视的人嘛喵，你现在难道还想消失吗喵？”
黑猫警戒地踱着后退，它盯着此时像个魔鬼一样的顾零，尾巴尖都紧张得绷直了。
“至于我现在还想不想消失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拳头的滋味了。”
顾零俯身朝黑猫冲了过去，我就是再喜爱小动物，今天也非要把你这只可恶的黑猫揍成猫饼不可！
黑猫飞跳着躲开了顾零的魔爪，然而顾零那么久的战斗训练也不是白做的，她反手一抓，抓住了黑猫的尾巴。
黑猫惨叫了一声，一阵白光从它的身体里爆发出来，顾零被一股熟悉的吸力带离了原地。
顾零的身边再次陷入了黑暗，在那黑暗中远远地传来了惊慌又着急的呼唤，伴随着呼啸的海浪声，一声一声地撞击着她迟钝的耳膜。
“零！零！你醒醒，别装睡了好吗，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祁…煜……”顾零艰难地从冒火的嗓子里扯出了两个字，她回来了，但是这副身体的疼痛并没有减弱。
就她这副活不起的模样，还毁灭宇宙？自己估计都要在宇宙之前先毁灭了。
“零！你怎么样？”祁煜微凉的手捧着顾零的脸，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看不见祁煜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从声音中感觉他的情绪。
“别…担心，一会…就好。”为了不把鱼宝吓坏，自己也是真的很努力了，天知道要嘣出这些字，她的嗓子跟被刀片刮了差不多。
祁煜并没有放下心来，虽然顾零没有昏过去多久，但那一口血真的把他吓到了。
“你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医生。”祁煜抱起了顾零，向着城堡的方向走去。
鱼宝力气还挺大啊，明明没比自己高多少，不对，怎么又在想东想西的了，看来天雷对神思的影响还在。
顾零之所以每次都拒绝看医生，是因为她的心脏太过特殊，里面的以太芯核，或者说原初芯核的力量太强，贸然被善恶不明的人发现会很危险，所以顾零的心脏只能是张素、方东明和陈非凡可以接触。
毕竟也死不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她积蓄了一点力气，动了动手指拉了拉祁煜的衣服，祁煜感觉到了，马上停下了脚步。
“祁煜……别去……”顾零的唇翕动着，轻轻地呢喃了一句，然后就再也坚持不住地睡着了。
祁煜心口的印记亮了一瞬，他看着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希望你是真的一会就好。”祁煜无奈，只能将顾零放下，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并时刻注意着她的情况。
当顾零颤动着睁开眼时，天空中已经亮起了丝丝曙光，她迟钝地坐了起来，身上祁煜的衣服滑下，旁边燃起的火堆散发着暖意，祁煜坐在火堆前，手中拿着一根干树枝，拨弄着火堆里的灰烬。
“祁煜……”顾零揉了揉还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向身旁的祁煜。
“终于醒了。”祁煜伸手摸了一下顾零的额头，确定她体温正常后，才微微放心。
“嗯……睡了一觉，好多了。”顾零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但又突然定住，她忽地抓住了祁煜的手。
“祁煜！雷温那个人渣呢？走走走，我现在状态可好了，这次一定锤爆他的头！”
顾零跳了起来，拉起身边的祁煜就往城堡方向跑。
“哎……你慢点，我的手……”祁煜被顾零拉得一个趔趄，见到她恢复了充满活力的模样，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在跑了一段距离后，同时止住了脚步，因为他们要找的雷温出现在了视野中。
他跪在海中的一块礁石上，全身遍布伤痕，他的背后被一柄利刃刺穿，而握着那柄利刃的人，正是祁煜救出的叫月的族人，同时也是雷温的妻子。
在顾零和祁煜走近时，月就已经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怀中的人已经彻底僵硬，她抬起空洞的眼睛，看向了顾零和祁煜，随即视线移动到了两人相握的手上。
雷温最后的话语，回响在了她的耳边，他明明背叛了自己，还毁了自己的一切，为什么最后却希望自己活下去？这是一种惩罚吗？她不明白。
她放开了紧握的匕首，从爱人已经冰冷的怀抱里退了出来，摇晃着站起了身，如行尸走肉般走到了顾零和祁煜的面前。
她看了一眼祁煜，又移向顾零，用已经沙哑的嗓音开口问道：“人类，如果你注定不能长久地陪在他的身边，你会怎么做？”
她注视着顾零的眼睛，又像是通过顾零看着其他的人，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未知的答案。
而这个人类女孩只是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接着露出了暖阳般的笑容，她用最真诚的语气说出了她的答案。
“我会放手。”
而这个答案震住了在场的两人，祁煜牵着顾零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顾零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力度，她的话语调皮地转折了一下。
“不过在那之前，我会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月看着面前的两人，也许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自己遇到的这样，她有些释怀地笑了起来，再次看向祁煜的眼中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海神大人，你比我幸运。”
月转身行向了远方，她没有回到大海，而是走向了陆地，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