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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从前有个忘川郡 > 第250章 梦魇涤尘 归墟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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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以乾坤镜清光暂时压制住高长恭魂体的狂暴,见他虽依旧被傩面覆盖,双目赤红,但在清光持续照耀下,那挣扎的幅度已渐渐减弱,只是喉间仍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呜咽。谢珩不敢怠慢,小心上前,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身躯,将其带离了依旧残留着丝丝怨魔黑气的九泉之井,一路回到了桃源居。

他将高长恭安置在客房那张铺着素色锦褥的卧榻上。此刻的高长恭,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安静地躺在那里,唯有那狰狞的傩面和偶尔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被怨魔操控意识,意味着这位名士的魂灵正被困于自身最黑暗、最痛苦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谢珩静立榻前,目光沉凝。他再次取下玉簪上的乾坤镜,指尖仙力流转,镜面清辉如水,不再向外扩散,而是缓缓收敛,将一道凝练的意念之光投向高长恭的眉心。下一刻,谢珩闭上双眼,神识已顺着那道意念之光,悄然潜入了高长恭那被怨念充斥的梦境深处。

甫一进入,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绝望感便扑面而来。眼前景象光怪陆离,破碎而扭曲,正是高长恭生平最不堪回首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邙山脚下,自己头戴狰狞傩面,身先士卒,率五百骑兵冲入北周重重包围,浴血奋战,只为救援被围的洛阳。战场上金戈铁马,喊杀震天,他勇不可挡,却也能感受到面具下那份被刻意隐藏的、因容貌过于俊美而带来的无奈与孤寂。(史载高长恭容貌柔美,不足以威敌,故常戴面具作战)

画面陡然一转,是凯旋回朝后的场景。皇帝设宴庆功,觥筹交错间,同僚、宗室纷纷敬酒,口中满是赞誉,但那一双双眼睛深处,却藏着难以掩饰的嫉妒与猜忌。他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兵马如此,岂非天子之福?”“兰陵王功高震主,其威太盛矣!”每一次捷报传来,他感受到的不是荣耀,而是君王那日益冰冷的目光和身旁愈加密布的罗网。(史载其功高遭忌,后主高纬曾问:“入阵太深,失利悔无所及。”对曰:“家事亲切,不觉遂然。”帝嫌其称家事,遂忌之。)

最后,梦境定格在最残酷的一幕。皇宫内侍捧着鸩酒,面无表情地宣读圣旨。他跪在殿中,看着那杯清澈却致命的毒酒,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愤懑与不解。为国征战,出生入死,换来的竟是如此结局!那滔天的冤屈与怨恨,如同实质的黑色火焰,在他魂灵中熊熊燃烧。而在这怨念之火的核心,谢珩清晰地看到,那副他常戴的傩面,正悬浮于空,吸纳着所有的负面情绪,面具上原本的色彩变得妖异而扭曲,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了怨魔寄居的巢穴!

“果然在此!”谢珩神识锁定那副怨念傩面,朗声喝道:“邪魔外道,安敢玷污英魂,惑乱心神!还不现形!”

他意念引动,一道更为纯粹的净化仙光自其神识化身中迸发,如同利剑般直刺那怨念傩面!

“嘶——!”

傩面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大量浓郁的黑气被迫从面具中逸散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只有一双怨毒眼睛的扭曲黑影——正是怨魔的分身本体!

“乾坤朗照,邪祟遁形!灭!”谢珩没有丝毫犹豫,借助与外界本体相连的乾坤镜之力,将更为磅礴的净化清光汇聚于此方梦境空间,如同骄阳融雪,瞬间将那刚刚凝聚成形的怨魔分身彻底笼罩!

那怨魔分身连惨叫都未能完全发出,便在至纯至正的仙光中迅速消融、汽化,最终化为一丝微不足道的青烟,彻底湮灭。

随着怨魔分身被灭杀,整个噩梦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崩塌。那些血腥的战场、猜忌的目光、赐死的毒酒……所有痛苦的幻象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消散。

谢珩的神识迅速退出。现实中,他睁开双眼,看到卧榻上的高长恭,身体不再紧绷,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覆盖在他脸上的那副傩面,失去了怨魔之力的支撑,如同风化了千年般,悄然化作细碎的灰烬,簌簌飘落,露出了其下那张史书记载的、俊美非凡却带着征战风霜的真实面容。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带着解脱痛苦后的疲惫与安宁。

谢珩轻轻舒了口气,但眉宇间却无多少喜色。又是一道分身……这怨魔的本体究竟藏在何处?其难缠程度,远超镜魔与幻魔。

他并未在客房久留,安置好高长恭后,身形再次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忘川最为幽深、禁忌之地——归墟。

此地是忘川灵脉的最终汇聚与沉寂之所,亦是封印着上古鬼王残魂的囚牢。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与虚无,唯有中央一道巨大的、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七彩光茧在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封印之力。

谢珩悬立于光茧之前,默默检视着封印。符文流转依旧,力量并未衰减,但他能感觉到,光茧内那沉寂了许久的邪恶意识,似乎比以往活跃了一丝。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怨恨与一丝诡异嘲弄的声音,直接响彻在谢珩的心神之中,正是那被封印的鬼王:

“嗬嗬……谢珩,你又来了。看来外面那些小虫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谢珩神色不变,静立不语。

鬼王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继续狞笑着,声音带着洞悉秘密的快意:“本王近些时日,神魂恢复了不少零碎的记忆……倒是想起了一个有趣的传闻。关于远古,那维系天地秩序的三件圣器……”

谢珩目光微凝,依旧未语,心神却已提起。

“其一,东皇钟,响彻鸿蒙,定鼎乾坤经纬,可惜啊可惜,早在远古之战中,便被人祖伏羲一击而碎,钟灵消散,再难重聚。”鬼王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鬼王现在还不知道东皇钟破碎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其二,崆峒印,执掌山河社稷,敕封万神,乃人道至宝。不过,嘿嘿,自上古之后便不知所踪,是三圣器中最神秘的一件,连是圆是方都无人知晓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嘲弄与恶意几乎要溢出来,死死锁定谢珩:“而这第三件嘛……便是司掌阴阳轮回、明辨善恶本源、映照大千世界的——阴阳镜!”

“传闻此镜在远古大战后灵性大损,器灵更是遭逢大劫,被强行封印,流落无踪……”鬼王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无比的笃定,“而你这小娃娃,身上那股与这忘川本源同出一辙却又更为古老纯粹,带着阴阳轮转、镜照万物气息的本源之力……分明就是那阴阳镜的——器灵!本王说得可对?”(阴阳镜其实就是谢珩能够借用名士星灵之力的原因,能借用星灵之力的只有谢珩一人。)

此言一出,归墟内的虚无仿佛都凝固了一瞬。三圣器的秘辛,东皇钟碎,崆峒印失,阴阳镜封,这乃是湮灭于漫长时光长河中的绝密!

谢珩缓缓抬眸,望向那七彩光茧,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听到的只是今日天气如何般的寻常话语。他淡淡开口,声音清越,在这死寂的归墟中回荡: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即便你知晓了这陈年旧事,难道就能挣脱这封印,逃出生天不成?东皇已碎,崆峒无踪,而我,依旧站在这里。你的结局,早已注定。”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带着一种源自绝对力量掌控与漫长岁月沉淀下的漠然。

鬼王那得意的狞笑戛然而止,似乎被谢珩这毫不在意的态度噎了一下,随即化为更深的怨毒与咆哮,但那咆哮声在强大的封印光茧隔绝下,终究变得模糊不清。

谢珩不再理会光茧内的无能狂怒,再次确认封印稳固无误后,身形便悄然消散,回到了桃源居书房。

他的身世,乃是牵连远古秘辛的绝密。除了他自己与被封印的鬼王,知晓者不过酆都帝君与十殿阎君寥寥数位顶层存在。如今被鬼王点破,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随着鬼王残魂的缓慢恢复,一些被封印掩埋的古老记忆总会逐渐浮现。但这,并不能改变任何现状。

此时,窗外忘川的天色已近傍晚,绚烂的晚霞将河水染成一片瑰丽的锦缎。

客房内传来细微的响动。谢珩踱步过去,只见卧榻上的高长恭已然苏醒,正支撑着坐起身。他脸上的疲惫尚未完全褪去,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只是那清明之中,带着一丝历经巨大痛苦折磨后的恍惚与劫后余生的茫然。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光滑,那副常年伴随他、最终却成为梦魇载体的傩面已然消失。

见到谢珩进来,高长恭挣扎着想要下榻行礼。

“将军初愈,不必多礼。”谢珩上前虚扶一下,取出风华录,“在下谢珩,忘川使君。恭迎兰陵王驾临忘川。前尘已矣,噩梦方醒,还请将军留名,于此地安享清净。”

高长恭看着那灵光流转的录册,又看了看眼前气度沉静的紫袍仙官,脑海中那些混乱痛苦的记忆碎片逐渐平复,虽仍心有余悸,却也明白是对方救了自己。他深吸一口气,伸出仍有些微颤的手,在那风华录上,留下了笔力刚劲、却隐含一丝悲怆的“高肃”(高长恭本名)二字。

录名既毕,风华录光华一闪。

恰在此时,书房外传来了急促而带着哭音的脚步声。幽砚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发髻松散,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官袍上沾着尘土,甚至袖口还被扯破了一小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圈也是红的,看到谢珩,如同看到了救星,带着哭腔喊道:

“使君!使君!救命啊!我……我搞不定吕皇后!她……她太吓人了!我说什么她都不听,还……还差点把我赶出来!汉高帝他……他躲在我后面都不敢说话!使君,您快想想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