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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龙魂抗战上海滩谍影 > 第39章 上海录黑胶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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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深秋,梧桐叶落,带着几分萧瑟。夜海辰身着不起眼的藏青长衫,独自坐在城隍庙附近一家老茶馆的角落。氤氲的茶香里,台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说书人醒木一拍,声若洪钟:

“列位看官!今日单表那白山黑水间,一位顶天立地的真英雄——‘双枪将军’夜海辰!” 老说书人唾沫横飞,将夜海辰如何智破敌营、千里奇袭、双枪毙敌首的“事迹”描绘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

“那夜将军,身高八尺,目光如电,一身是胆!鬼子闻其名,不敢高声,小儿不敢夜啼!他麾下东北军,更是虎狼之师,如今正厉兵秣马,招兵买马,准备着打回老家去,雪那国仇家恨呐!”

茶馆里群情激愤,叫好声、拍案声此起彼伏。几个年轻汉子听得热血沸腾,当场就嚷着要结伴去东北投军。“跟着夜将军打鬼子!光复河山!”的口号在小小的茶馆里回荡。

海辰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瓷茶杯的边缘,听着那些被艺术加工过的“传奇”,心中五味杂陈。荣耀背后,是累累白骨和刻骨的伤痛,尤其是……那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人群渐渐散去,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却走到海辰桌旁,带着几分激动和不确定:“这位先生……恕我冒昧,您……您可是去年在乌兰巴托国际音乐艺术交流大会上,高歌《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的那位……夜先生?”

海辰抬眼,有些意外。那场大会旨在争取国际支持,他应主办方恳求,才破例登台,用苍凉雄浑的歌声唱出了草原游子对故土的眷恋,震撼全场。更令人难忘的是,他与一位神秘的黑衣女子(小野千鹤)即兴合作的吉他钢琴版《仓央嘉措情歌》,空灵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对话。

“是我。”海辰微微颔首。

“哎呀!真是您!幸会幸会!”中年男人喜出望外,连忙递上名片,“鄙人孔祥熙,是‘百灵鸟唱片公司’的经理。那晚您的歌声和琴艺,真是绕梁三日!尤其是那首情歌,缠绵悱恻,意境深远!”

孔经理眼中闪着商人的精明,更有着对艺术的热情,“不知夜先生……有没有兴趣合作录一张唱片?眼下举国抗战,正需要您这样既能鼓舞士气、又能触动心灵的歌声!销路定然大好,所得利润亦可支援前线!”

招兵买马,军费确实如同无底洞。王亚樵的金票是启动资金,但“迅风”快递的盈利还需时日。海辰沉吟片刻,想到那些在茶馆里喊着要去东北的热血青年,想到前线缺衣少药的将士,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曲目由我定。”

“当然!一切以您为主!”孔经理大喜过望。

几天后,百灵鸟唱片公司录音室。厚重的隔音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海辰没有穿军装,只着一件素净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站在麦克风前,身边摆着他那把从哈尔滨带回来的旧吉他,琴箱上还留着几道细微的划痕。

录音过程异常艰辛。海辰并非专业歌手,他有着军人特有的硬朗和穿越者带来的现代乐感,却缺乏录音棚的经验。

孔经理为他配备了最好的乐手和录音师(当时是机械刻录,需乐队现场同步演奏录音)。海辰展现了他惊人的音乐天赋和对各种乐器的理解,不仅能娴熟地弹奏吉他,还能对编曲提出精妙的现代化建议——加入弦乐铺垫情感,用鼓点模拟行军节奏,甚至尝试了当时罕见的和声变奏。

他亲自参与编配,将传统民谣与现代技法融合,赋予了歌曲全新的生命力和感染力。一首首或激昂、或深沉的歌曲在反复的练习和打磨中渐趋完美:《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唱出了故土沦丧的悲怆与不屈;

改编的军歌充满了力量;吉他钢琴合奏的《仓央嘉措情歌》录音时,海辰仿佛再次感受到小野千鹤指尖流淌出的、穿越千年的孤寂与守望,录音师都听得痴了。

然而,当录制最后压轴曲目时,整个录音棚的气氛骤然变得凝重。

海辰抱着吉他,坐到麦克风前的椅子上,调整了一下高度。他没有看乐谱,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手指轻轻拂过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他对着麦克风,声音低沉而清晰地报出歌名:“下一首,《天际》。”

孔经理和乐手们面面相觑,从未听过这首歌。海辰没有解释,只是闭上了眼睛。

前奏响起,是他自己编配的,极其简单,却又无比深邃。几个清冷的钢琴音符如同寂寥的寒星,点缀在低沉舒缓的吉他分解和弦之上,营造出一种空旷辽远、带着无尽思念的氛围。这旋律不属于这个时代,它来自海辰灵魂深处的另一个时空,是他为亡妻牧小夏谱写的独一无二的乐章。

海辰开口,嗓音不复军歌的嘹亮,而是带着一种砂砾般的粗粝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温柔。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却又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 让我遇见了你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里

不知道为什么 让我爱上了你

在这个错误的时间世界里

我其实有很多话要对你讲

但原谅我不能说的太明了

你是否也能感受我这心碎的感受

你是否也曾在梦里梦到我

在冷冷的黑夜里哭泣

分不清眼泪和雨滴

慢慢的淋湿了 我为你写的每一首诗句

在心里面默默的想你

掩饰不住的委屈

只为了那一声我爱你

高潮段落:

在无尽的夜空看星星

猜一猜哪一个是你

猜到了你要对我眨眼睛

想要把你拥入怀里

你却变成流星

消失在这茫茫的天际。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指法精准,却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录音师屏住呼吸,捕捉着这细微的情感波动。乐手们被这从未听过的旋律和歌者浓烈到化不开的悲伤所震慑,演奏得小心翼翼。

“唱到这里,海辰的声音哽住了。他仿佛看到了牧小夏在哈尔滨家中为他缝补军装时的侧脸,看到她哼着歌在院子里浇花的身影,看到她最后倒在血泊中,那双望向他的、不舍又担忧的眼睛……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袭来,几乎将他吞噬。琴声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一个和弦按偏了,发出不和谐的杂音。

“cut!” 孔经理下意识地喊停,但立刻被录音师狠狠瞪了一眼。录音师眼中含着泪,拼命摇头——这破碎的瞬间,恰恰是最真实的情感!不能停!

海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腥甜和眼底的酸涩。他再次拨动琴弦,这一次,指下的力道重了几分,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倾注其中。

副歌部分,海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绝望和泣血的呼唤,却又在最高处戛然收束,化作一声悠长的、带着无尽哀伤的叹息:

最后一句歌词,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几乎被吉他的余韵淹没。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录音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海辰依旧闭着眼,头微微低垂,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挣脱了束缚,重重地砸落在斑驳的吉他面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抱着吉他的手臂,因极力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

孔经理早已泪流满面,乐手们有的低头擦拭眼角,有的默默收起了乐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录音师红着眼眶,对着孔经理用力点了点头——成了!虽然不完美,但这首歌的灵魂,那穿透时空的、刻骨铭心的爱与痛,被完整地、震撼地捕捉了下来!

这张名为《天际》的专辑一经推出,瞬间引爆了整个上海滩乃至全国!海辰那独特的、融合了军人铁骨与深情的嗓音,那充满现代感又不失民族魂魄的编曲,尤其是那首让无数人闻之落泪的《天际》,让他一夜之间被誉为“情歌教父”。唱片销量以惊人的速度攀升,黑市价格翻了几番。大街小巷的留声机里,电台的广播中,都在播放着他的歌声。

人们为《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中的家国情怀热血沸腾,为《仓央嘉措情歌》的缥缈意境沉醉,但更多的眼泪,是为那首《天际》而流。

它唱碎了无数人的心,也让“双枪将军夜海辰”的形象在铁血英雄之外,多了一份令人心碎的深情与孤独。无数的汇款单飞向百灵鸟唱片公司,指名要捐给“夜将军的东北军”。

这笔由音乐和泪水汇聚成的巨款,带着千万民众的期盼与一个男人对亡妻最深沉的思念,最终化作枪支弹药、棉衣药品,源源不断地流向烽火连天的东北前线。

窗外梧桐枯叶卷过法租界的街灯,百灵鸟唱片公司的录音棚内,唯一的光源是控制台跳动的绿光。海辰褪去军装,只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衬衫,袖口磨损处露出结实的腕骨。他指尖搭在话筒支架上,目光垂落,仿佛凝视着哈尔滨雪夜里一扇永不关闭的窗——那是牧小夏离世前总为他留的窗。

“孔经理,清场吧。”他声音沙哑。厚重的隔音门关闭,他退至阴影。钢琴如石钟乳落下水滴悄然起奏,大提琴低吟如穿越千年的风。

“我听见寒风扰乱了叶落

在寂寞阴暗长居住的巷弄…”

吉他弦在他指下震颤,尾音带着颗粒感的战栗。唱到“巷弄”时,他闭眼侧过头,喉结滚动——那巷弄是奉天城他们初遇的煤渣胡同,如今只剩焦土。

“我听见孤单在隐忍的夜晚

是被爱刺痛啜泣着的胸膛…”

钢琴加入冷冽的单音,模拟更漏。他突然攥紧话筒,左轮磨出的茧,卡在金属网格上,手指传来粗糙的触感。录音师看见监视器里他额角渗出的冷汗——那是寒毒发作的前兆,亦是心毒。

副歌:一扇永不关闭的窗(弦乐骤强,鼓点如心跳砸落)

“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

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

“关不上”三字撕裂般迸出,他猛地弓背,像被子弹击中腹腔。米勒医生曾说他替牧小夏挡的那颗子弹,离心脏只有三厘米。此刻旧伤与歌词共振剧痛。

“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

看来格外的凄凉…”

尾音化作一声喘息。他突然抬眼望向控制室玻璃,瞳孔失焦——玻璃反光中,他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小夏中钩时染红婚纱的手印。

钢琴独奏模拟冷雨敲窗。海辰踉跄退到角落木椅,抓起桌上凉透的茉莉花茶灌下(小夏最爱茉莉香)。茶水顺下颌淌进衣领,他浑然不觉,只盯着杯底沉浮的叶梗——

“风来时撩拨过往的忧伤

像整个季节廉价的狂欢…”

这句他几乎含混在齿间。狂欢?国破山河在,去年今日,小夏还在哼着歌剪红双喜字,红纸碎屑落满军靴。

钢琴和吉他的组合,好像两人的对话,

“让我们从头来吧 如梦如花”

唱到“如梦如花”,他指腹狠狠抹过琴弦!钢丝弦割裂皮肤,血珠沁进玫瑰木指板,像雪地红梅。他却弯起嘴角——小夏死前最后在开满鲜花的河边的洁白婚纱

“我只是寒冬向着西北的窗”

最后一句,他卸力般跪坐在地。话筒收进衣料摩擦的杂音,以及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像一头孤狼舔舐冻伤的爪。控制室里,孔经理攥碎烟盒,泪砸在混音台上。

唱片母盘刻完最后一圈纹路时,天已微明。海辰推开录音棚的门,浓重的烟草味和血腥味惊醒了打盹的学徒。学徒低头瞥见他垂落的左手——血痂混着茉莉花瓣黏在掌心,是昨夜攥碎了口袋里的干花香囊。

三日后,《关不上的窗》黑胶碟片在霞飞路唱片行上架。人们争相传诵将军的深情,形容他的声线「犹如孤独的夜莺,飞出寂寥的山谷」却无人知晓:

歌中“西北的窗”,是哈尔滨边防军营地窗口——正对着牧小夏的衣冠冢;

那句未唱出口的“让我们从头来吧”,被他刻在吉他内侧,旁侧一行小字:“小夏,下个春天我替你看海棠”。

当留声机针尖划过唱片的沟壑,所有孤寂的窗终被赋予坐标:一扇朝着血色山河,一扇守着永不归来的春天。

而在夜深人静时,海辰有时会独自坐在院中,抱着那把旧吉他。月光下,他会轻声哼唱《天际》的旋律,目光温柔地落在蜷伏在他脚边、安静地倾听着的那只狸花猫身上。

它的金色眼眸在月色下闪烁着奇异光泽,仿佛能读懂那歌声里穿越生死、诉不尽的爱与忧伤。

唱到动情处,他会感觉到“猫妮卡”温暖的脑袋轻轻蹭着他的小腿,那无声的陪伴,像一束微光,照亮了他心底最黑暗的角落。音乐,成为他纪念小夏的圣殿,也成为他连接这个陌生世界、汲取力量继续前行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