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将惊魂未定的苏里部长搀扶回客厅,让他坐在最柔软的沙发上。仆人立刻端来温水和一些易消化的点心。苏里双手颤抖地接过水杯,猛喝了几口,苍白的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但眼神深处依旧残留着难以磨灭的恐惧。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呼吸,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那天的遭遇:
“那天…晚会结束后,我有点喝多了,想到处走走散散酒气。”苏里回忆着,声音还有些发颤,“就在宾馆后面的花园,我看到…看到飞利浦先生的那位随从…就是那个总是沉默寡言、个子很高的那个…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某个细节:“那箱子…里面好像有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什么东西的撞击声。我一时好奇,就上前用英语问他:‘先生,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还会动?’”
苏里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结果…结果他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那眼神…根本不像个普通人,冰冷得吓人!他用很生硬的英语回我:‘不关你的事!少多管闲事!’”
“我当时酒就醒了一半,觉得又尴尬又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奇怪。我看他鬼鬼祟祟地往更僻静的地方走,就…就忍不住偷偷跟了一段路,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苏里懊悔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腿,“我真不该那么好奇!”
“跟着跟着,他走到一棵很大的椰枣树下,突然就站住了。我还以为被发现了,刚想躲,就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树下阴影里突然冒出两个黑衣人!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们打晕了!”苏里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痛楚。
“等我再醒过来…我的天…”苏里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我就在一个…一个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可怕地方!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扭曲的岩石,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血腥味,远处好像还有哀嚎声…那就是路西法的宫殿!太可怕了!那些魔鬼…长得奇形怪状…吓死人了!”他身体又开始发抖。
凯撒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
“他们…他们用英语审问我,”苏里继续道,“主要就是问关于夜部长您的事情…问您的力量来源,问您有什么弱点,问您和…和那位天使是什么关系…可是,夜部长,我真的对您的了解不多啊,我知道的都不超过在座各位…”他显得有些愧疚。
海辰目光温和却深邃:“别怕,苏部长,你安全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仔细回忆一下,除了审问,你还看到或听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任何细节都可能很重要。”
苏里努力地回忆着,眉头紧锁:“他们之间大部分时间说一种很古老难懂的阿拉伯语方言,我完全听不懂…但是…但是我好像有几次听到路西法和一个女人吵架!声音很大,很激烈!好像是为了…关于是否要继续执行某个计划?听起来那女人像是他的家眷,地位不低,敢和他顶嘴…”
“女人?”海辰和凯撒对视一眼,这倒是个新信息。路西法在埃及还有家眷?
海辰又问:“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路西法他抢那些手机,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吗?”
提到这个,苏里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怪异,甚至有点荒诞的表情:“他…他好像…根本不会用手机!”
“什么?”众人都是一愣。
“是真的!”苏里肯定地说,“我亲眼看到他把抢来的手机拿在手里,笨拙地乱按,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他不知道怎么点开了音乐播放器…然后…然后里面放出了一段我们平时听的流行音乐…”
苏里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可是…可是那音乐在地狱那个环境里,变得…变得极其刺耳、扭曲、难听!就像是金属摩擦玻璃,又混合了鬼哭狼嚎!根本就不是人听的!路西法被这声音刺激得暴跳如雷,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侮辱和痛苦,狠狠地把手机摔得粉碎!还怒吼着什么…好像说这‘人间的噪音’亵渎了他的耳朵…”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都觉得匪夷所思。人间的音乐在地狱会变得扭曲难听?这似乎揭示了两个维度之间存在某种根本性的法则冲突或能量排斥。
“好了,苏部长,你受了太多惊吓,也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先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想这些了。”海辰温言安慰道,示意仆人带苏里去客房休息。
送走苏里,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和诡异。
海辰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凯撒部长府邸精心修剪的前庭花园,阳光明媚,一切似乎都很平静。然而,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花园中央的一座古老的拉神(Ra)鹰首人身雕像上。
那座雕像原本是凯撒部长的心爱之物,象征着太阳神的力量与守护。
但此刻,那座雕像的头部竟然不翼而飞!只剩下断裂的脖颈,裸露在空气中,断口处看起来参差不齐,不像是自然损坏,更像是被什么巨力强行破坏或…啃噬掉的!
“凯撒部长,”海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你府邸前那座拉神雕像…它的头是什么时候没有的?”
凯撒闻言一愣,快步走到窗前一看,脸色瞬间大变:“上帝啊!这…这不可能!昨天傍晚还好好的!谁干的?!”
一种无声的寒意,瞬间侵袭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魔鬼的骚扰、诡异的失踪、地狱的见闻、还有这无声无息被毁掉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神像…
路西法的报复,或者说,他背后那股更深沉的黑暗力量,似乎已经开始用另一种更阴险、更令人不安的方式,悄然渗透和示威了。它们不仅存在于地狱,甚至可能,就潜伏在阳光下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