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合金门缓缓合拢，将顾凡的气息彻底隔绝在外。
房间里只剩下五个人，和一台正在安静运转的超级计算机。
屏幕上，【火种】那繁复到令人发疯的纹路，被完美拓印，缓缓流转，每一个瞬间都变幻出无穷的组合。
气氛有些凝重。
秦风第一个打破沉默，他绕着计算机走了一圈，吹了声口哨。
“这玩意儿，看着比我爸珍藏的星空图还带劲。所以，咱们就干瞅着？”
没人理他。
于刚已经站起了军姿，两手背在身后，身体站得笔直，整个人像一杆标枪，死死地盯着屏幕，试图从那无序的混乱中找出军阵般的规律。
石磊最直接，他直接盘腿坐了下来，就坐在屏幕正前方，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只是看，不动，也不想。
苏晚晴则站在计算机的另一侧，臂弯里的平板亮着，她手指在上面飞速划动，一行行代码和数据流瀑布般刷新。她不是在“悟”，她是在“解”。
只有赵瑞，站在最角落，浑身不自在。
完了。
这下芭比q了。
这四个，一个比一个猛。于刚是军中老将，石磊是天生武痴，秦风是雷电法王，苏晚晴干脆就不是人。
我呢？
一个强化反应速度的辅助系。
这玩意儿怎么悟？难道悟出一套《凌波微步》然后跑得比谁都快？在战场上当个通讯兵？
赵瑞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个凑数的，脸上的苦涩都快溢出来了。
他尝试着去学石磊，盘腿坐下。
不行，心静不下来。
他又学着于刚，站起来，挺直腰板。
更不行，站了不到三分钟就腰酸背痛。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纹路，只觉得头晕眼花，脑子里一团浆糊。
要不，我装作顿悟了，然后随便编一个？
不行不行，顾凡那双眼睛毒得很，一眼就能看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赵瑞的心越来越乱，他开始自暴自弃，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纹路代表的深层含义，只是用眼睛去追逐那些不断流转的光线。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躺平的时候。
他那强化反应速度的异能，在极度的精神集中下，被动地，也是前所未有地催发到了极致。
嗡。
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里，慢了下来。
屏幕上那原本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纹路流转，瞬间变成了慢动作。
他能清晰地看见，每一条细微的光线，是如何从一个点，延伸到另一个点，如何与其他的光线交织、碰撞、分离。
无穷无尽的信息，不再是混乱的洪流，而是变成了条理清晰的数据。
在这些数据之中，有一条线。
它最细，最不起眼，但它的速度，快得超越了其他所有纹路的集合。它不与任何纹路碰撞，而是在它们即将交汇的瞬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穿梭而过，游走在所有规则的缝隙之间。
是它！
赵瑞的所有心神，都被那一条线给吸了进去。
他没有去想这条线代表着什么力量，代表着什么招式。
他只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快”。
一种超越了空间与时间的，纯粹的速度。
“咔嚓。”
一声轻微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碎裂声响彻脑海。
蜕凡境九层的壁垒，在这股明悟之下，轰然洞开。
一股全新的气血之力从他体内涌出，却并未向外扩张，而是尽数向内收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的身体改造得更加轻盈，更加敏捷。
超凡境！
成了！
这股突破带来的能量波动，瞬间打破了密室的平静。
“我操！”
秦风第一个跳了起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赵瑞。
“老赵？你他妈是第一个？开挂了吧你！”
于刚和石磊也同时睁开了眼睛，看向赵瑞。
赵瑞自己也懵了，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整个人还处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里。
我……我这就突破了？
秦风被刺激到了。
连老赵这个公认的“软脚虾”都突破了，我这张脸往哪搁？
他不再瞎看，而是将自己的雷电异能灌注于双目，死死盯住屏幕上一片最为狂暴，光芒闪烁最剧烈的区域。
“给老子开！”
他低吼一声。
雷光在他瞳孔中一闪而过。
在那片狂暴的纹路中，他看到了一道道分叉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电蛇。
那不是单纯的功法纹路，那是雷电之道的具象化！
他的气血，开始不自觉地模仿着那电蛇的轨迹运转。
“轰！”
一道细微的电弧，在他指尖跳跃了一下。
成了！
紧接着是石磊。
他没有被外界打扰，从始至终，他只盯着屏幕中央，那一条最粗、最厚重、几乎不怎么移动的纹路。
他从那条纹路里，看到了山。
看到了大地。
看到了一种承载万物，亘古不变的厚重与力量。
他的气血开始变得沉凝，每一次流转，都带着一股山岳般的威势。他不需要多快的速度，也不需要多复杂的变化。
他只需要一拳。
足以压垮一切的一拳。
最后是于刚。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不是杂乱无章的涂鸦。
那是一张……阵图。
每一条线都是一个士兵，每一次交汇都是一次冲锋。这些纹路组合在一起，演化出的是千变万化的军阵杀伐之术。
他的气血开始变得刚猛、酷烈，充满了铁与血的味道。
一时间，小小的密室里，四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此起彼伏，互相交织，却又泾渭分明。
只有苏晚晴，依旧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屏幕。
她的平板上，已经构建出了四个全新的数据模型，分别标注着：【赵瑞：路径-速度】、【秦风：路径-雷电爆发】、【石磊：路径-力量\/防御】、【于刚：路径-军阵\/破坚】。
她没有为自己去领悟功法。
因为她领悟到的，是比功法更高层的东西。
她抬起头，看向那四个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同伴，推了推眼镜。
“原来如此。”
……
斩妖司司主办公室。
顾凡靠在椅子上，听着五人的汇报。
“我这个……叫《浮光掠p》，不对，《浮光掠影》。”赵瑞第一个开口，还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跑得快。”
他演示了一下，身形一晃，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本人已经出现在了办公室的另一头。
快得离谱。
顾凡点点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物理速度，而是气血运转带动下的空间错位。保命和突袭的神技。
“我的，叫《奔雷掌》！”秦风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掌心一摊，一团噼啪作响的雷球在他手中凝聚成型，“不但能打人，还能充电，怎么样，够不够帅？”
顾凡没说话。雷电异能和气血功法的结合，威力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
石磊言简意赅。
“《磐石诀》。主防御，和力量。”
他只是往那里一站，一股沉稳如山的气息就散发出来，让人感觉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
于刚的汇报带着军人的风格。
“报告司主！我领悟的是一套军中杀伐之术，暂名《破阵枪诀》，适用于大规模正面战场！”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顾凡很满意。
速度，爆发，防御，攻坚。
这四个人，完美地补上了斩妖司最需要的四个战术位置。
这才是他想要的团队。
“苏晚晴，你呢？”他最后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苏晚晴。
“我没有领悟具体功法。”
苏晚晴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走到顾凡面前，将自己的平板递了过去。
“司主，我发现，【火种】本身，并不提供任何固定的功法。它是一个模板，一个开源的数据库。我们每个人看到的，领悟到的，其实都是自身天赋、性格和知识储备在【火种】上的投影。”
“赵瑞的异能是反应速度，所以他看到了‘快’。秦风是雷系，所以他看到了‘雷’。”
“这意味着，一套统一的功法体系，对于斩妖司而言，是低效且浪费的。比如让石磊去学赵瑞的《浮光掠影》，只会事倍功半。”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所以，你的结论是？”顾凡问。
“我的建议是，将【火种】的参悟权限，作为最高奖励。”苏晚晴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无比清晰。
“所有斩妖司成员，都可以通过积累功勋，来兑换一次进入密室，参悟【火种】的机会。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特点，创造出最适合自己的功法。”
“而这些被创造出的功法，必须拓印一份，存入斩妖司的功法库，供后人学习和参考。”
“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让每个人的战力最大化，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个全世界最多样，也最强大的功法体系。”
“【燎原】计划的真正意义，不是创造一套神功，而是创造一个，能让所有人创造神功的平台。”
当苏晚晴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
秦风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还能这么玩？
这他妈直接从零售，干到平台经济了啊！
顾凡看着苏晚晴，许久，他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畅快的笑。
“就按你说的办。”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训练场上那些挥洒汗水的年轻身影。
一个人的单机游戏，终究有极限。
而现在，他亲手开启了，属于所有人的，服务器。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