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除夕祭祖、元旦朝贺、府内宴饮......一系列繁琐而庄重的仪式按部就班。

府邸内外张灯结彩,红彤彤的春联、门神、窗花贴得到处都是,炮仗硝烟和酒肉香气几天也散不去。

下人们也都得了赏钱,换上了新衣,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气。

胤禑带着福晋瓜尔佳氏和格格舒兰出入宫禁,虽劳累,却也未曾失仪。

只是细心的青禾注意到,舒兰格格回府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有一日,胤禑歇在舒兰房中,用早膳的时候,青禾注意到舒兰对着桌上的当归鸡汤微微蹙了下眉,小声对身旁的春熙嘀咕了一句“近日闻着这一味,竟有些胸闷”。

青禾觉得有些疑惑,自己列的膳食单子都是温补的,舒兰应该不至于到虚不受补的地步了吧,看来还得针对性调一调舒兰的饮食才行。

但现阶段不行,舒兰得往后排排队,她还有大事要忙。

正月二十五交清房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把所有的积蓄,包括福晋赏的首饰和自己攒的月例、年终奖都拿了出来,在灯下仔仔细细地数了又数。

“二百零八两七钱三分......”还是差了十一两二钱七分。

虽然差距不大,但对于已经被榨干的青禾来说简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眼看梦想触手可及,却偏偏卡在最后一步,她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连续好几日对着饭菜毫无胃口,睡觉也睡不踏实,天天翻来覆去。

人眼看着就清减了下去,下巴尖了,眼眶显得更深,原本合身的宫装似乎都空荡了些,眼下是挥之不去的青黑。

“姐姐,你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芸香终于忍不住,这日晚间凑到青禾炕边,眼底满是真切的担忧。

“可是身上不自在?我瞧你饭也吃不下,人都瘦脱形了。正月里不好请大夫,要不......我去回禀王总管,让你歇息两天?”她伸手想探探青禾的额头,被青禾轻轻挡开。

青禾抬起头,看着芸香那张满是关切的脸庞,心中剧烈挣扎。

这个秘密太大,太冒险,一旦泄露便是万劫不复。

可是,独自一人承受这份压力实在太煎熬了。而且,芸香她......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芸香,”她的声音干涩,压得极低,“我不是病了。我是心里有事,一件天大的事,快要被它压垮了。”

她示意芸香靠得更近些:“我......我在外面,偷偷相中了一处小院子,想......想把它买下来。”

芸香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着,足足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买房子?宫女买房子?这简直像听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荒谬。

青禾顾不上她的震惊,直接孤注一掷将事情和盘托出:“官牙要二百三十两银子,我倾其所有,算上所有可能得到的赏银,还差十一两。眼看期限就要到了,我凑不齐了......”

“那院子就在鼓楼西大街,小小的,旧旧的,但有个小院子,能晒太阳,关起门来谁也不用伺候,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我原想着,若是......若是能出去......”

她盯着芸香的眼睛,目光灼灼:“芸香,你愿不愿意......日后,和我一起?我知道这风险极大,若是被人发现,你我都是死路一条!可是......可是......”

话未说完,芸香的眼泪却先掉了下来。她反手抓住青禾的手,像是怕她跑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

“姐姐,姐姐你说真的?我们真的能有自己的屋子?不用再在宫里伺候人,不用看人脸色,不用......不用半夜害怕被拖出去?”

说到一半,又像是怕青禾反悔,赶忙道:“我愿意!我愿意!姐姐,我跟你走!”

她猛地起身跑出去,没一会儿又像一溜烟似的扑进来,将一个油纸包放在炕桌上。

“你看!姐姐你看!我有十七两银子,都给你!”

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被摸得光滑的小银角子,还有一大堆用细绳串得整整齐齐的铜钱。

“够不够?不够我再攒攒,我以后不吃点心了,不买头绳了......”

青禾看着那包铜钱散银,鼻尖一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抹去眼泪:“芸香,这钱算是我借你的。咱们立字据,按手印,以后我一定一分不少地还你。但那院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我们一起住。”

“嗯!嗯!都听姐姐的!”芸香用力点头,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狂喜过后,青禾迅速冷静下来:“但是,芸香,你听好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在外面,一丝一毫都不能显露出来!平日里该当差当差,该说笑说笑,绝不能让人看出半点异样,记住了吗?”

芸香见她如此严肃,也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姐姐放心!我芸香对天发誓!若是将今日之事泄露半个字,就叫我......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青禾这才稍稍放心,又拉着她,头碰着头,在昏暗摇曳的油灯下,紧张又兴奋地窃窃私语了半宿。

她们细细盘算了所有钱款,规划了如何告假,想象了以后如何归置新家......

最后约定正月二十五一起找机会告假出去。

正月二十五一大早,青禾和芸香二人怀着既兴奋又忐忑的心情,来到鼓楼西大街那条熟悉的胡同。

找到陈官牙,青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陈官牙,我是林薇,今日来付清房款,立正式官契。”说着,就要将布包里的银子拿出来。

不料陈官牙脸上却没了之前的热情,搓着手,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林姑娘啊,实在对不住。您年前来下定的时候,这房价还是旧例。可您也知道,这开春过后,京城百物腾贵,尤其是这房产地契......这院子啊,少于二百五十两,不能卖了。您看这......”

“二百五十两?!”青禾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脸色瞬间白了,“我们......我们明明说好的二百三十两,立草契押了戳的!你怎么能坐地起价?!”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引得过路的人侧目。

芸香也急了,在一旁帮腔:“就是!说好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陈官牙皮笑肉不笑:“姑娘,话不能这么说。草契只是定金凭证,又没说死最终价。如今行情如此,我也是没办法。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定金我退您,您另寻好去处?”他吃准了青禾急切想要这房子的心理。

青禾看着他那副嘴脸,又气又急,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二百五十两。这会儿她去哪里再变出三十两银子?

所有的梦想,所有的筹划,眼看就要因为无耻的涨价而化为泡影。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巨大的无力和委屈几乎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