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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在十五阿哥府里忙忙碌碌,而与此同时,紫禁城内,散朝后的胤禑并没有立刻出宫。

他知道今日张保在乾清门轮值。但乾清门是内廷门户,御前侍卫值守于此,戒备森严,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略一思索,便对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了一句。

小太监心领神会,引着胤禑沿着宫墙往乾清宫西侧的庑房区域走去。

这一带多是些供临时歇脚或办理杂事的辅助性房屋,和中轴线上那些巍峨大殿比起来,显得安静许多。

“爷,这边请,”小太监在一处不起眼的偏殿前停下,殿门上方悬着“体仁阁”,这里通常是皇子或高级官员等候召见或临时处理事务的场所之一,小太监又引着他继续往里走,来到体仁殿的后围房。

“这里清净,奴才去寻些热茶来。”

胤禑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屋内陈设简单,靠墙放着几张榆木椅子和小几,温度比外面高些,没外面那么冷。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目光透过支摘窗的玻璃,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没过多久,刚才引路的小太监就端着一个黑漆托盘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打扮的小太监,手里提着食盒。

“爷,天儿冷,您先用点热茶暖暖身子。”小太监利落地将托盘放在胤禑手边的小几上。托盘里是一个青花盖碗,旁边还有一个同花色的小碟子,里面放着几块看起来酥脆的糖缠和奶酥。

“这是茶房里备着的,奴才瞧着还新鲜,您垫垫。”小太监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揭开盖碗的盖子,一股带着奶香的热气扑面而来,里面是奶茶。

这是清宫的习惯,尤其是满蒙贵族,多喜饮奶茶而非清茶。

胤禑没什么胃口,但确实觉得有些冷,便端起盖碗,小口啜饮着温热的奶茶。奶香和茶香混合,带着淡淡的咸味,是他熟悉的味道。

两个小太监又合力端了个炭盆进来,屋里更暖和了。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刚才还雾蒙蒙的天,这会开始零星地飘起雪沫子了,细碎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殿外的青砖地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奶茶喝完了,小太监又悄无声息地续了一次。那几块点心他一块也没动。等待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殿内只有炭盆里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

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侍卫官靴踏在石砖上特有的声响。帘子一掀,带着一身寒气的张保走了进来。他显然是从值上匆忙赶来,脸颊被风吹得有些发红,官帽和肩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给十五爷请安!”张保利落地打了个千,宫里不比在府里,规矩还是得做足,“劳爷久等,方才交卸职守时被上官吩咐了几句差事,耽搁了片刻。”

“不知爷急着唤奴才来,有何吩咐?”

胤禑看着他,没有立刻叫起。张保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这位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阿哥今日为何如此郑重其事地找他,还选在这么个地方。

“起来吧。”胤禑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椅子,“坐。”

“是。”张保依言坐下,身姿依旧挺拔,是长期训练留下的习惯。

胤禑挥了挥手,伺候的小太监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胤禑盯着张保,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张保,咱们自小一处长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今天问你,你是不是对青禾有什么想法?”

张保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整个人猛地一怔,显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立刻否认,但在胤禑沉静且带着压迫感的注视下,话堵在了喉咙里。他沉默了下来,微微垂着头,像是在挣扎,在权衡。

胤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股憋了一夜的闷火又拱了上来,但他强压着,语气更沉了几分:“怎么?不敢认?”

张保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对上了胤禑的视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是。奴才确实心仪青禾姑娘。”

尽管早有猜测,亲耳听到张保承认,胤禑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恼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乱七八糟一股脑都涌了上来。

他脸色更加沉了沉,却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盯着张保,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嘲讽。

“心仪?张保,你倒是敢想。你是什么身份?你阿玛是护军参领,正经的官宦人家。青禾是什么身份?她是内务府包衣出身,是宫女!就算她如今是我身边得脸的,也改变不了她的根基。你家里能允许你娶一个宫女做正室夫人?做梦!”

他顿了顿,观察着张保的神色,继续道:“更何况......青禾她,”

他想起昨日青禾斩钉截铁的态度,心里又是一堵,“她自个儿也是个心气高的,昨天刚跟我表明过,绝不做人家的妾室。你张保能给她的,无非也就是个妾室的名分。你觉得,她能答应?你们这根本就是,就是不可能的事!”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张保头上。

他脸上的光黯淡了下去,他怎么会不知道胤禑所说的。门第之见,青禾的意愿,这些都是横亘在他面前实实在在的大山。他沉默着,嘴角抿得紧紧的,脖子也梗着,不愿意服软。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雪花飘落的声音似乎更密了。

张保的性子向来开朗跳脱,乐观和韧劲是他最大的闪光点。只沉默了片刻,他便重新抬起头:“爷说的。奴才自然都明白。”

张保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很坚定,“家里的规矩,青禾姑娘的心思,这些难处,奴才不是没想过。可是奴才就是喜欢她,喜欢她处事冷静,喜欢她和别人不一样。”

他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青禾带给他的感觉,但感情这东西,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明白的。

“奴才也知道前路艰难,”他看向胤禑,眼神恳切,“但奴才觉着,事在人为。只要奴才真心待她,总能想到办法的。哪怕一时不行,只要她不嫁人,奴才就等着,总有机会......”

他的话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和执着,在森严冰冷的宫墙之内,显得有些不切实际,却又透着一股笨拙的真诚。

胤禑看着他眼中那簇因为提及青禾而燃起的火苗,心里五味杂陈。

他还想再泼冷水,想用更现实的话打破张保的幻想,但看着这张带着恳切和执拗的脸,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兄弟。那些更伤人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令人不快的谈话氛围:“行了!你的混账心思我知道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张保见状,知道今日谈话到此为止,他起身,再次行礼:“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