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沼泽秘
第四十八章：护卿重伤
时间，在影杀尊者那冰冷的话语落下的瞬间，仿佛被拉伸、扭曲，变得粘稠而缓慢。
那声“意外之喜”如同丧钟，敲响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但比这声音更快的，是影杀尊者随之而来的行动！他根本不给众人任何思考、任何反应的机会，或者说，在他眼中，这些蝼蚁的反应毫无意义。
就在“喜”字余音尚未完全消散的刹那，他那只把玩着黑色气流的手，随意地向前一探。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探，仿佛只是要去摘下眼前的一片雪花。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探，却引动了天地法则的哀鸣！
他手掌前方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显露出后面深邃冰冷的虚空乱流！一道比之前偷袭紫璃时更加凝练、更加深邃、其中仿佛有亿万冤魂在无声咆哮的幽冥指力，如同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无视了任何物理距离与能量防御，直接锁定了目标——
依旧是紫璃！
但这一次，并非因为它是什么“失败的实验品”，而是因为它挡在了天琦的身前，更是因为，影杀尊者要以最残酷、最有效率的方式，摧毁这支小队刚刚凝聚起来的斗志与核心！他要当着天琦的面，将他拼死守护的伙伴，彻底碾碎！这比直接攻击天琦本人，更能击溃其心志！
那道幽冥指力出现的瞬间，紫璃刚刚因剧痛和幽冥侵蚀而模糊的意志，猛地爆发出最后的本能！它感受到了！比之前更加浓郁千万倍的死亡气息！它想咆哮，想挣扎，想爆发出所有的紫焱与之同归于尽！
但，它做不到。
体内的幽冥之力如同最恶毒的枷锁，死死禁锢着它的血脉与力量，它甚至连抬起爪子都变得无比艰难。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代表着终结的黑色指力，在自己的竖瞳中急速放大，死亡的气息冰冷地扼住了它的咽喉。
飘雪的冰蓝色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绝望的神色。她的九天霜雪功已然运转到极致，周身寒气凝聚，试图冰封空间，延缓那道指力。但她的寒气尚未完全展开，就被那指力中蕴含的、更高层次的幽冥法则轻易同化、瓦解，如同冰雪投入熔炉，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绝对的境界差距，让她的一切努力都显得如此徒劳。
皓影的日月异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太虚之翼疯狂震动，试图扭曲现实，将紫璃拉入梦境与现实的夹缝。空间波纹荡漾开来，却在那道幽冥指力面前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刚刚泛起，就被一股更宏大的、代表着“绝对真实”与“万物终结”的力量强行抚平、镇压！它的太虚之力，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位阶压制下，第一次彻底失效！
一切的发生，都在千分之一个刹那之间。
快！快得超越了思维！快得让人绝望！
然而，有一样东西，比思维更快。
比绝望……更早诞生。
那是——本能！
是烙印在灵魂深处，超越了生死权衡，超越了利弊计算，在最危急关头，由心脏早于大脑泵出的、最原始、最炽热、最不容置疑的——守护本能！
就在那道幽冥指力即将触及紫璃额头，那坚硬的颅骨也无法阻挡其分毫，紫璃的竖瞳中甚至已经倒映出自身死亡景象的瞬间——
“不！！！”
一声嘶吼，并非来自喉咙，而是源于燃烧的生命本源！是天琦！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能不能挡住”、“挡不住的后果是什么”。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轰然爆发！
《万象归源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江河境中期的灵力如同沸腾的江河决堤，不计后果地燃烧、喷涌！双碑在他丹田内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混沌之光与生命辉彩强行交织，化作一层薄薄的光晕覆盖全身。灵族血脉在极致压力下发出尖啸，赋予了他超越自身极限的速度！
他用了什么身法？没有！
他施展了什么神通？没有！
他唯一的动作，就是——撞开紫璃！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它的身前，迎向那道毁灭一切的幽冥指力！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撞击声响起。
是天琦用尽全身力气，合身撞在紫璃庞大的身躯侧面的声音。力量之大，让重伤虚弱的紫璃那数千斤重的身体，都被硬生生撞得横向移开了数尺！
就是这数尺的距离，生与死的距离！
也就在紫璃被撞开的同一瞬间，那道原本指向它头颅的幽冥指力，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微微偏移，然后——毫无花哨地，印在了天琦的——胸膛正中！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经脉、乃至更深层次的生机与法则被强行湮灭、侵蚀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飘雪伸出的手凝固在半空，指尖的寒气逸散。
皓影的太虚之翼僵住，异瞳中的光芒瞬间黯淡。
紫璃被撞得翻滚出去，巨大的兽瞳中，倒映着那道挡在它身前的、相比于它显得如此“渺小”，却在那一刻仿佛撑开了整个天地的身影。
天琦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又像是被无形巨锤正面轰中，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向后抛飞出去。
鲜血，不是流出，而是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从他胸膛那个前后透亮、边缘缭绕着黑色幽冥之气、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恐怖伤口中，狂喷而出！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他的脸色，在百分之一秒内，从正常变为惨白，再变为死寂的灰败。周身那原本澎湃如江河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跌落谷底，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并且还在以恐怖的速度持续消散！生命之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他感觉不到疼痛。
只有无边的冰冷。
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万物终结的冰冷，正从那伤口处，如同最恶毒的瘟疫，疯狂地蔓延向他全身，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冻结着他的经脉灵力，瓦解着他的生命本源。
视线迅速模糊、黑暗。
耳边只剩下自己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心跳，以及……远方传来的，飘雪那撕心裂肺的、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破碎声音的呼喊：
“天琦——！！！”
还有皓影尖锐到变形的灵识尖啸，以及紫璃那混合着无尽痛苦、愤怒与绝望的、如同泣血般的哀嚎。
他想回应，想告诉她们别怕，想再次站起来，握住他的剑……
但，他做不到。
意识，如同沉入无底的、冰冷的幽冥深海，迅速被黑暗吞噬。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仿佛看到，自己喷出的那些蕴含着淡银色灵族血脉与双碑气息的鲜血，落在雪地上，并未立刻冻结，反而让那些冰雪，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充满生机的翠绿光泽，但旋即，就被更加浓郁的幽冥死气所覆盖。
他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数十丈外的雪地中，翻滚了几圈，留下一道长长的、染血的痕迹，最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胸膛那个恐怖的伤口，依旧在汩汩流淌着带着黑色气息的血液，生命的气息，微若萤火。
一击。
仅仅是一道随意弹出的指力。
硬抗其大部分威能的天琦，已然——重伤濒死！
“呵……”
影杀尊者那模糊的身影，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带着一丝无趣的冷笑，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稍微强壮些的虫子。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被撞开、此刻正挣扎着想要爬向天琦、发出绝望呜咽的紫璃，以及那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脸色惨白如雪、唯有眼中燃烧着焚天冰焰的飘雪。
“无谓的挣扎。”
“徒增痛苦。”
他缓缓抬起了手，更加恐怖的幽冥之力开始在他掌心凝聚。这一次，不再是指力，而是一片足以笼罩四方、吞噬一切生机与光明的——幽冥死域！
他要，清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