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巨塔之巅,林枫负手而立。他周身气息尽数内敛,再无之前重伤濒死的萎靡,也无力量暴涨时的锋芒毕露,反而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幽深难测。唯有眉心那枚愈发完整的混沌轮回印记,偶尔流转过一丝仿佛能判定众生归宿的微光,昭示着他已然脱胎换骨。
心念微动,无需刻意运转,磅礴的星辰之力便如同温顺的溪流,在经脉中静静流淌,蕴含着生生不息的轮回道韵。那曾经肆虐的归墟之力,此刻已彻底化为他轮回体系中的“寂灭”一环,不再是负担,反而成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可于刹那间引动万物归墟的恐怖法则。
他微微抬手,指尖一缕混沌气流缠绕,并非攻击,只是轻轻对着塔外虚空一划。
嗤啦!
那昏黄凝固的天空,竟被划开了一道细微的、久久无法弥合的裂痕,裂痕边缘,有微小的世界生灭幻影沉浮,仿佛被他这一指短暂地切开了一丝轮回的屏障!
这便是三碎归一后,他对轮回权柄的初步掌控!虽远未至大成,却已超越了寻常神通的范畴,近乎言出法随!
“感觉……如何?”天机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小心翼翼和难以抑制的好奇。他和旺财感受到塔顶气息平复,这才敢沿着阶梯上来。
林枫转身,微微一笑,那笑容平和,却让天机子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敬畏,仿佛面对的并非相识已久的伙伴,而是一位执掌古老权柄的神只。
“前所未有的好。”林枫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旺财“嗖”地一下窜上林枫肩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它能感觉到主人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亲近本源,让它本能地感到舒适。
“那就好,那就好!”天机子搓着手,脸上笑开了花,“咱们这趟算是没白挨揍!接下来是不是该……”他话未说完,目光却猛地投向塔外远方,脸色微变。
只见远方那昏黄的天际线上,一股远超之前所有轮回战灵的强大气息,正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那股气息充满了暴虐、杀戮与不甘的执念,其强度,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并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黑色巨塔的方向奔袭而来!
“不好!刚才碎片融合动静太大,把这片轮回之地的‘大家伙’给惊动了!”天机子惊呼。
林枫目光平静地望向那个方向,神识早已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过去。他“看”到了一尊高达百丈、身披破碎黑龙铠甲、手持门板般巨剑的骷髅战将,正踏碎大地,狂奔而来!它眼眶中的魂火不再是幽蓝,而是化作了狂暴的血红色,显然是一尊产生了变异、被杀戮执念彻底主导的轮回战灵王!
“无妨。”林枫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正好,试试手。”
话音刚落,那轮回战灵王已然跨越无尽距离,冲到了黑色巨塔之下!它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血红的魂火死死锁定塔顶的林枫,手中巨剑裹挟着撕裂虚空的恐怖力量,悍然朝着塔基劈斩而下!这一剑之威,足以将寻常山峰都一分为二!
“小心!”天机子下意识就要掏符箓。
然而,林枫只是居高临下,对着那尊狂暴的战灵王,轻轻吐出一个字:
“定。”
言出法随!
没有璀璨的光华,没有浩荡的能量波动。但就在林枫声音落下的瞬间,那尊气势汹汹、仿佛能毁灭一切的轮回战灵王,其劈斩的动作猛地僵在了半空!不仅仅是动作,连它周身沸腾的血色魂火,它巨剑上凝聚的狂暴能量,甚至它那狂暴的杀戮意念,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凝固!仿佛时间与空间,连同它存在的本身,都被一股无形的、至高无上的法则之力强行“定格”!
它就像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保持着挥剑下劈的姿态,凝固在塔基之前,唯有那血红的魂火中,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天机子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下面那尊被“定”住的战灵王,结结巴巴:“这……这就……完了?一个字?!”
旺财也歪着小脑袋,看看下面,又看看林枫,混沌眼眸中充满了迷惑。
林枫对此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他融合三块碎片,初步掌控轮回权柄,在这片轮回气息浓郁的特殊之地,他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加持。一言定住一个依靠轮回执念存在的元婴初期战灵,并非难事。
他并未下杀手,只是将这尊战灵王作为试验能力的对象。他心念再动,轮回印记微亮。
“散。”
那凝固的战灵王身躯,从巨剑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的轮回气息,融入了这片天地之中。那血红的杀戮执念,也被轮回之力净化、消散。
轻描淡写,便让一尊元婴初期的强敌归于虚无。
天机子半晌才合上嘴巴,看向林枫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道爷我算是服了……你小子现在,恐怕揍个元婴中期都跟玩似的了吧?”
林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实力大增是事实,但他也清楚,外界并非这片轮回之地,无法得到如此大的环境加持。不过,以他如今的状态,即便在外界,面对元婴中期,他也自信有一战之力!
“此间事了,我们该离开了。”林枫说道。他感应了一下,这片轮回之地虽然有助于他感悟轮回,但并非久留之地,他的使命是收集齐所有的碑心和葬天钥碎片。
他目光扫过塔下那依旧无边无际、静静跪伏的轮回战灵大军,心中微动。他尝试以神念沟通眉心的轮回印记,发出一道蕴含着安抚与归寂意味的波动。
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无数的轮回战灵,接收到这股波动,眼眶中的魂火微微闪烁,随即,它们那由执念与轮回气息凝聚的身躯,开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缓缓消散,化作点点荧光,重新归于这片轮回之地,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眠。
转瞬之间,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亡灵海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啧啧,这排面……”天机子再次咂舌。
林枫不再停留,带着天机子和旺财,飞身下了黑色巨塔。他来到之前进入此地的那片区域,感应着那残破轮回拱门在此地对应的坐标。
他抬手,无需借助任何外力,只是引动眉心轮回印记的力量,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刺啦!
一道闪烁着混沌气流的光门,被强行撕裂开来!光门另一端,隐约可见那归墟深处的绝对黑暗!
“走!”
三人毫不犹豫,一步踏入光门。
光芒闪烁,时空变换。
当他们再次脚踏实地时,已然回到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归墟深处。周围依旧是吞噬一切的黑暗与死寂,但这一次,林枫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三尊归墟使者依旧在附近徘徊,只是似乎并未立刻发现他们的回归。
“总算从那鬼地方出来了!”天机子长舒一口气,虽然归墟也吓人,但比起那片诡异的轮回之地,他反而觉得这里“亲切”一点。
林枫正欲召唤出“流星”灵舟,尽快离开这归墟之角,神色却猛地一动!
他强大的神识捕捉到,在极其遥远的、归墟之角的外围区域,传来了一阵异常剧烈、且带着几分熟悉气息的能量波动!似乎……有修士在激烈交战?而且其中一股气息,隐隐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那边有情况。”林枫目光投向波动传来的方向,眼神微凝。在这凶名昭着的归墟之角,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别的修士?而且还在交手?
是敌是友?
他略一沉吟,决定前去一探。
“我们过去看看。”
实力大增的他,已然无惧大部分危险。而且,那股隐约的熟悉感,让他有些在意。
灵舟再现,化作一道微光,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归墟的黑暗,朝着那交战之地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