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老人将芯片和照片一起收进一个金属盒子，“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据我所知，‘方舟’并非一艘船，而是一个……位于地下的、完全独立的生态与信息闭环系统。一旦彻底封闭，内外隔绝，里面的人将成为‘新人类’，而外面的一切，都将被遗弃。”
他看向陈默和虞倩，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你们想阻止它？”
“我们必须阻止它！”虞倩急切道。
老人点了点头，将金属盒子封好，写下一个地址，递给陈默。“拿着这个，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姓秦的警官。他是老李的徒弟，也是少数几个……还没被污染的老树根。至于能不能来得及，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没有收桌上的钱和戒指，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陈默拿起地址，深深看了老人一眼，拉起虞倩，迅速离开了钟表店。
地址指向城郊的一个偏僻的货运火车站。当他们赶到时，天色已彻底暗下。站台上空空荡荡，只有几节废弃的车厢静卧在铁轨上，如同沉睡的巨虫。
在约定的一节车厢阴影里，他们见到了那位秦警官。他年纪与陈默相仿，面容刚毅，眼神清澈，看到陈默和虞倩的狼狈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更多的是凝重。
陈默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将金属盒子交给了秦警官。
秦警官听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紧紧握着那个盒子，指节发白。“我立刻向上级……不，向我绝对信任的渠道汇报！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射来刺眼的车灯！数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幽灵般无声地驶入站台，呈扇形将他们包围！
车门打开，下来的不是“清洁工”，而是穿着另一种制式黑色作战服、装备更加精良的人员！他们的动作更加迅捷、专业，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效率。
“‘方舟’安全部队……”秦警官脸色剧变，立刻拔枪，“你们快走！我挡住他们！”
枪声瞬间爆响！
秦警官依托车厢掩护，拼死阻击。陈默拉着虞倩，朝着铁路线的另一端狂奔。
子弹在耳边呼啸，身后的交火声激烈而短暂。虞倩回头望去，只见秦警官的身影在密集的火力下晃动了一下，最终倒下。
又一个……
泪水模糊了虞倩的视线。希望刚刚出现，就被再次掐灭。
陈默拉着她跳下路基，钻进旁边的树林。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如同跗骨之蛆。
他们拼命奔跑，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一条宽阔的、水流湍急的大河拦住了去路。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犬吠声越来越近。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陈默看着漆黑的河面，又看了看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虞倩。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听着，”他抓住虞倩的肩膀，目光灼灼，“证据已经送出去了！无论我们能否活下去，真相都不会被掩埋！‘方舟’的计划一定会被阻止！”
他指着河对岸：“游过去！活下去！找到你弟弟！告诉他……姐姐从未放弃过他！”
说完，他不等虞倩反应，猛地将她推向河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虞倩，刺骨的寒意让她几乎窒息。她挣扎着浮出水面，看到陈默站在岸边，举起手中最后一颗手雷，拉掉了拉环，朝着追兵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不——！”虞倩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动了夜空，火光短暂地照亮了河岸，也映亮了陈默最后那决绝的背影。
泪水混合着河水，模糊了一切。
虞倩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黑暗的对岸游去。冰冷和悲伤几乎将她的意志击垮，但陈默最后的话，如同火炬，在她心中燃烧。
游过去！活下去！找到弟弟！
她不知道游了多久，直到手脚麻木，意识模糊，终于触碰到了对岸的泥土。她挣扎着爬上岸，瘫倒在草丛中，失去了知觉。
……
一个月后。
关于“方舟计划”和某位退休高官牵连其中的部分证据，通过某些隐秘渠道被公开，引发了轩然大波和最高级别的调查。数个秘密实验室和据点被接连捣毁，多名核心成员落网。但“方舟”的核心区域和最主要的负责人，如同人间蒸发，不知所踪。官方对外宣称，该极端组织已被成功瓦解。
老李队长伤愈归队，升任更高职位，继续追查余孽。林薇、苏瑾等人被找到，经历了严酷的审讯和精神评估，逐渐恢复。张辰和阿杰、秦警官，被追授为烈士。
虞倩在一个清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郊区一家小医院的病床上。送她来的人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她脑海中被夺走的记忆，大部分依旧空白，但关于弟弟的执念，关于那场爆炸的火光，关于陈默最后的眼神，却无比清晰。
她失去了很多，但活了下来。
出院后，她辞去了法医的工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有老李队长，偶尔会收到一些没有寄件人地址的明信片，上面是世界各地不同城市的风景，背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还在找。”
落款，是一个用笔画出的、简单的沙漏符号。
风吹过无名的旷野，卷起尘埃。
故事似乎结束了，又似乎才刚刚开始。
在那不为人知的角落，狩猎，仍在继续。
《记忆捕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