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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大明巨匠 > 第152章 严岛的红叶与盟友的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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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严岛的红叶与盟友的毒酒

崇祯三年,八月十五。中秋。日本,安艺国,广岛湾。

秋风染红了严岛(宫岛)上的枫叶,漫山遍野的红,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又像是即将泼洒的血。

这座被誉为“日本三景”之一的圣地,海面上矗立着那座着名的大鸟居。朱红色的鸟居在潮水的涨落中巍然不动,仿佛是神域与凡间的界碑。往年这个时候,这里是参拜者祈福的圣地,但今日,神明的领地被凡人的杀气所侵蚀。

大明驻东瀛舰队的二十艘主力战舰,并没有直接驶入广岛港,而是极其嚣张地在严岛外海下锚,封锁了濑户内海通往西部的所有航道。

黑色的炮口,透过薄薄的晨雾,若隐若现地指向了不远处的广岛城(长州藩毛利家的居城)。

……

广岛城,天守阁。

长州藩主毛利秀元身穿华丽的阵羽织,手里紧紧攥着一支单筒望远镜,死死盯着海面上那面刺眼的“李”字帅旗。他的手心全是冷汗,连望远镜的铜壳都被捂热了。

“主公,李苏这是什么意思?”

家老(首席家臣)吉川广家脸色铁青,指着海面怒道:

“我们可是倒幕的功臣!是他的盟友!当年要不是咱们长州军封锁了关门海峡,他的舰队能那么容易进濑户内海吗?”

“现在幕府刚灭,大阪刚平,他这就把炮口对准了我们?这就是大明的天朝上国风范?”

毛利秀元放下望远镜,颓然坐回榻榻米上,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盟友?”

“广家,你见过老虎会和豺狼做盟友吗?”

“在李苏眼里,我们从来不是盟友。以前是替他咬人的狗,现在……”毛利秀元看了一眼角落里堆放的几箱荷兰制火枪:

“现在,我们是会咬主人的疯狗。”

“那怎么办?”吉川广家急道,“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咱们手里还有三万精锐,还有荷兰人卖给咱们的新式大炮!大不了跟他拼了!就算是死,也要崩掉他两颗牙!”

“拼?”

毛利秀元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绝望:

“拿什么拼?你知道大阪的豪商是怎么跪下的吗?你知道江户的武士是怎么变成矿工的吗?”

“李苏杀人,不用刀。”

就在这时,一名近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描金的拜匣:

“主公!明国舰队派使者来了!送来了一份……一份请柬。”

“请柬?”

毛利秀元打开拜匣。里面是一张洒金的大红请柬,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气: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本王于严岛神社设宴,以此答谢毛利家倒幕之功。请秀元公……单刀赴会。】

落款:大明镇海王 李。

“鸿门宴!”吉川广家大惊,“主公,不能去啊!去了就是送死!”

毛利秀元看着那张请柬,沉默了很久。

他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变得空洞而麻木:

“我不去,广岛城明天就会变成废墟。”

“我去,或许……还能给毛利家留下一点香火。”

……

入夜。严岛神社。

潮水涨起来了,海水漫过了神社的回廊底座,整座神社仿佛漂浮在海面上,如梦似幻。

回廊深处,摆着一张紫檀木的圆桌。

李苏身穿便服,没有带卫兵,甚至连那把从不离身的六管短铳也没带。他就那么随意地坐在那里,借着月光,自斟自饮。

在他对面,毛利秀元正襟危坐,手按在膝盖上,甚至不敢去碰桌上的酒杯。

“秀元公,怎么不喝?”

李苏举起酒杯,对着天上的圆月晃了晃:

“这可是从波斯运来的葡萄酿,比你们的清酒有味道。”

“罪臣……不敢。”毛利秀元低下了头。

“罪臣?”

李苏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回廊里回荡,伴着海浪声,显得格外清冷: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有罪。”

李苏放下酒杯,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清单,轻轻推到毛利秀元面前:

“上个月,长州藩从荷兰商船那里接手了五百支火绳枪,三千斤火药。”

“半个月前,你们在关门海峡修了两座炮台,炮口朝向……是我的航线。”

“还有,听说你在领地里偷偷铸造了一种名为‘宽永宝’的铜钱,想要取代我的龙洋?”

每说一句,毛利秀元的身体就颤抖一下。

原来,他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在李苏的夜不收(情报网)眼皮底下,就像是裸奔一样可笑。

“王爷!下臣知罪!下臣……只是一时糊涂!”

毛利秀元噗通一声跪在木地板上,额头重重磕下:

“请王爷开恩!长州藩愿交出所有火枪!拆毁炮台!那是荷兰人蛊惑我的啊!”

“荷兰人?”

李苏站起身,走到回廊边,看着远处海面上那如同鬼火般的渔火:

“荷兰人我会收拾。但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秀元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你功劳大,觉得我分给你的蛋糕小了。你想在这个新日本,当一个真正的一方诸侯。”

李苏转过身,目光如刀:

“可惜,我的棋盘上,不需要诸侯。”

“我给你两个选择。”

李苏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我看中了你的长州军。他们很能打,比萨摩人还狠。”

“我要组建一支**‘东瀛远征军’**,去万里之外的美洲。你带着你的三万人,全员登船。到了那边,你就是我的先锋大将。打下来的土地,我也许会分你一块。”

“第二……”

李苏指了指脚下深不见底的海水:

“你若是舍不得这广岛的基业。”

“那就把你的家督之位传给你儿子。然后,你自己选个地方,体面地走吧。”

“这叫——‘毒丸’(poison pill)。”

李苏的声音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要么全族流放去当炮灰,要么你死,保全家族当个富家翁(无实权的傀儡)。”

“你自己选。”

毛利秀元瘫软在地。

他看着那个年轻而冷酷的背影,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绝望。

在绝对的力量和情报控制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像是小孩子的把戏。

“我……我选……”

毛利秀元抬起头,满脸泪水,声音嘶哑:

“下臣……愿死。”

他不敢选第一条。去美洲?那是未知的地狱。而且带着三万人出海,那就是把全族的青壮年都送给李苏当消耗品。毛利家会绝种的。

死他一个,至少还能保住家族在广岛的虚名,保住祖宗的祭祀。

“是个明白人。”

李苏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杯酒,递给他:

“喝了吧。这是为你送行的。”

毛利秀元颤抖着接过酒杯。酒液殷红如血。

他面向东方,对着大明的方向,深深一拜,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

……

次日清晨。

长州藩发布讣告:藩主毛利秀元因操劳过度,突发急病,“暴毙”于严岛神社。

幼主继位。

同时,大明驻东瀛总督府发布命令:

鉴于长州藩“群龙无首”,为了维护地方治安,大明神机新军将“暂时”接管广岛防务。长州藩所有武装力量,即日起接受整编。

不费一枪一弹。

日本西国最强的一支独立武装,就在这一杯毒酒和一场鸿门宴中,烟消云散。

李苏站在“昆仑号”上,看着缓缓升起的旭日。

“下一个。”

他对身边的郑芝龙说道:

“该轮到咱们那位‘西国探题’——岛津家久了。”

“告诉他,我要修一条从江户通往长崎的铁路。路要经过他的领地。”

“问问他,是想当拆迁户,还是想……步毛利秀元的后尘?”

海风吹过。

李苏的黑发在风中飞舞。他的眼神,比这大海还要深沉,还要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