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爷，我家掌柜的不在，不如您二位先瞧瞧我们铺子里的东西，看看有没有看上的，掌柜的马上就回来了。”
那胖胖的华衣男人打量着小姑娘，道：“新来的？行了，一旁候着吧？有事再叫你。”
面对华衣男子的傲慢无礼，小姑僵硬地应道：“是。”
华衣男子大手一挥，“这几个手镯，还有这些金钗，先给我装起来吧，其余的我再看看。”
隔间的窗户是镂空的，宋希和灵悦听到声音，也看到了外面的华衣男子财大气粗的样子。
灵悦疑惑道：“这不是县衙的那什么司吏吗？都被公子罢免官职位了，竟然还这么不知道收敛，她们是不知道灵霜姐已经开始查他们了吗？”
“原来的工部司吏，郑晨豪。”宋希皱眉，按照那群司吏的作风，身上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但郑晨豪却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到珠宝店铺购买大量珠宝，挥金如土，是自信什么都查不出来，还是背后有人撑腰。
不过让宋希注意到的是另一位与郑晨豪同行的中年男子。
那位中年男子和郑晨豪不一样，他身上穿着粗布，大概是连这铺子里的一颗珍珠都买不起的，更别说像郑晨豪一样挥金如土。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看店里的珠宝首饰。
宋希认出了他。
东街的王河长。
“司吏大人，有什么话快说吧，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耗。”
听王河长说的话，他应该还不知道郑晨豪已经被罢免官职，但他却还是一点都不客气，按理说河长只是一个隶属县衙工部的小小河工，却对顶头上司如此不给脸色，宋希有点好奇。
郑晨豪看到王河长如此不给面子，也没有发怒，反而笑呵呵地道：
“王河长，别这么倔强嘛？你要是答应我说的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拿起木架上的一块平安扣仔细打量，“你说，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就过去了，王河长，你要为以后打算，就算不为你考虑，也要为了孩子多想想。”
郑晨豪将平安扣放到王河长的面前，“这块平安扣，就当我送给你了。”
“多谢司吏大人好意，但无功不受禄，王某人不会要你的东西。”
王河长一眼都没有看面前的平安扣，他转过身。
“若是司吏大人让小人来就是为了这事，恕小人不能奉陪，近日雨水连连，河讯紧张，小人还有事要忙，告辞。”
“且慢。”
郑晨豪大声喊住王河长，走了两步靠近王河长，他低声威胁道：“别忘了你只是个小小河长，让你丢了河长的职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郑晨豪压低了声音，但是王河长却没有，他的声音本就粗狂：“司吏大人若是想辞了我的职位，便辞吧。”
“你……”郑晨豪有点吃瘪，他眼神中带着凶狠之意，“你不为你考虑，难道也不为你儿子考虑考虑？”
王河长闻言冷笑：“你还好意思提我儿子，要不是当初你们偷工减料，弄虚作假，本来两丈的河堤只修了一丈不到，我们东街会被淹？我妻子会死？司吏大人，你别逼我……”
说着说着，王河长看向郑晨豪的眼神非常不善。
“我……当年的事情真的是意外，那是天灾我们也没办法……”
郑晨豪还想狡辩，但王河长却转身出了门，“别说了，你说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唉！”郑晨豪焦急地叹气。
“不畏强权，不怕威胁，不受诱惑，这王河长看起来倒是一个正直不怕事的人。”
透过漏窗，郑晨豪和王河长的对话都被宋希听到了，虽然有几句郑晨豪的话听不太清楚，但不难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大概就是郑晨豪用王河长的儿子威胁王河长做事，但王河长没答应。
不过听两人的对话，郑晨豪之前修筑河堤有偷工减料的嫌疑，回去让灵霜好好查查。
王河长走了，铺子里就只剩下郑晨豪，他烦躁道：“掌柜的还没有来吗？”
郑晨豪和王河长的谈话其实并没有避人，那小姑娘战战兢兢地站在柜子后面，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听见郑晨豪的声音，她一惊：“客……客人……”
这时，掌柜的突然回来了，他从后门进来就要对宋希行礼。
“大人……”
宋希将手指竖在鼻端，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低声说：“你先将外面的人打发走吧！”
宋希并不打算出去，回去告诉灵霜，灵霜自然会将郑晨豪查个底朝天，当然，她也懒得费口舌审问。
“好，大人您稍等。”掌柜的点头应道。
“哎呀！郑司吏来了啊！”
掌柜的笑着走出去。
郑晨豪也客套道：“金掌柜啊！你可是大忙人啊，都不见你人影。”
“哈哈哈……”掌柜的打了个哈哈，“这不是家中有事嘛，今日就不开张了，郑司吏挑选的这些东西我都您打个八折，额外再送一枚平安扣……”
“金掌柜今日大方啊！那我可就厚颜收下了啊！”
“郑司吏客气。”掌柜的笑着道，“实在是今日家中有事，不然肯定要留司吏您叙叙旧，您慢走啊！”
送走了郑晨豪，金掌柜让铺子的那个小姑娘将铺子的门给关上了。
宋希看在眼里，顿时觉得自己明明只是卖点珠宝，却搞得像是做地下交易一般。
“掌柜的，你去请示东家，你家东家没来吗？”
金掌柜呵呵笑道：“县令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东家确实有走不开的事情，不过东家说了，大人您的这批珠宝，一定给您最高的价格，保证不会让大人您亏了本。”
“最高的价格？”
金掌柜点头道：“这两箱珠宝首饰我先一一给大人您估个价。”
“好。”
金掌柜一件一件地估价，宋希原本对金银珠宝的概念就不多，对这些已经打磨的翡翠，重铸的金银，更是不知道行情，至于灵悦，同样概念不多，也不会看翡翠的水头。
不过听着掌柜报的价格确实很高，宋希也放下心来，想来是因为县令的身份，掌柜的才不敢忽悠自己。
宋希笑着点头，看来县令大人的身份还是管用的嘛，若是寻常人肯定要被宰。
殊不知，就是因为是她，掌柜的最后才只给了一万两。
“一万两？”宋希语调上扬。
掌柜的心里一咯噔，难道自己给的价格太低了，被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