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边咳嗽,一边喝了一口茶,冷笑道:“孤何尝不知?”
“这些年,刺杀、下毒、放火,这样的事情都没少发生,现在毒蛇都来了,他为了弄死孤,真是不遗余力。”
“皇帝这个位置坐久了,就生了妄想,他早就不记得当初他在父皇榻前是如何保证的,他说一定会护着我长大,护着我安安稳稳坐上皇位。”
十七年前,先帝病榻前托孤,将皇位传给弟弟刘曜,嘱托其照顾好太子,并留下遗旨,待太子及冠,刘曜须还位于太子。
太子时年二十五,早就到了当年约定好归还皇位的时候,今上却丝毫没有还位的意思。
太子从二十岁开始,身子就每况愈下,越来越虚弱。
今上以太子体弱不能劳累为由,牢牢把持朝政,太子被架空,有名无实。
“孤被下了五年的药,若不是机缘巧合,得遇神医,如今孤早就下了黄泉。”
“修远,这几年若不是你多次相救,孤可能早就遇刺身亡了。如今孤还连累了你们侯府,害你自毁名声,连娶妻都不能随自己心意。”
太子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愧疚。
凌珏摇摇头:“太子殿下何出此言?不瞒太子,微臣现在的夫人就很好,微臣不觉得是连累,大概是……天赐良缘吧。”
凌珏的嘴角微微上扬,耳尖微微泛红。
太子见他这样,不由得逗他:“罗家姑娘苦恋你多年未果,没想到修远也有动凡心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们琢玉郎动凡心?”
凌珏摸了摸后脑勺,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她……总之,是很好的女子。”
“罢了,你为了保护孤,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府了,现在庄子上护卫已经全部到位,你回府去见见娘子吧,免得叫她以为你在外头有了旁人。”
凌珏蹙着眉想了想,道:“太子殿下还要在庄子上住上半个月,微臣担心殿下安全……可是,半月未见内子,不知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微臣回府看看,明日再回来。”
更深露重,凌珏偷偷潜回侯府的时候,已是子时末了。
他翻进浣溪院,满院子静悄悄,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了。
凌珏从窗户翻进正房,轻轻掀开罗帐,见许星楹睡得正香,借着月光,看着她恬静的脸。
“凌珏……混蛋……”
听见许星楹轻轻的梦呓声,凌珏不由莞尔一笑,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
脱下靴子,解掉披风,轻手轻脚地躺在许星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头轻轻靠在她的颈窝处,听着她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很快也睡着了。
直到红缨起床进小厨房忙活的声音传来,凌珏才猛然睁开眼睛,下床穿了鞋,穿好披风,亲了亲许星楹,然后翻窗跳出去。
许星楹醒来的时候,看着床帐顶看了好久。
她竟然梦见凌珏了,梦见凌珏搂着她睡觉!
许星楹不由得脸上发烫,云连这时候进来,看见许星楹这样,赶紧凑过来,把手放在她额头,焦急道:“姑娘昨夜是着凉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许星楹捂着脸,连忙低头,解释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那个……世子回府了吗?”
云连摇摇头:“没有,府里人说世子成亲以前也是这样,偶尔十天半个月才回府一次,大家都说……都说世子宿在青楼里了。”
许星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起身穿衣,像往常一般。
此后半月,每日晨起,许星楹都觉得脖子上多了一两处诡异的红痕,还当是自己夜间睡觉不安稳挠的。
终于,一个月的禁足结束了。
许星楹让红缨往博雅斋送了两幅盖着鹤野章的画,还有几幅署了其他名字的弃画。
又命云连捧着一百份女戒女则,主仆二人往老夫人的松鹤堂去。
“祖母,孙媳来给您请安了。”
老夫人听到声音,惊喜地抬头,看向许星楹:“星儿,你可许久没来了,快过来给祖母看看,瘦了没有。”
许星楹笑盈盈地走到老夫人跟前,把脸凑上去,道:“祖母快看看,星儿可一点都没瘦,还胖了一点。一月未见祖母,星儿心里想得慌。”
老夫人笑着捏捏许星楹的脸:“光想祖母,不想你夫君啊?”
许星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祖母……”
老夫人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珏哥儿这不是来了吗?”
许星楹转头看去,凌珏长身玉立,站在博古架旁看着她,笑得温柔。
“说来都是怪曹氏,好端端的,让你禁足一个月,叫你们夫妻生生分离一个月,也怪祖母恰好去了庄子度夏,回来后又病了。”
许星楹摇摇头,微笑道:“祖母莫恼,婆母不过是罚星儿禁足一个月反省,抄写女戒,星儿一抄完,就立马来见祖母了。”
“祖母哪里不舒服?可请大夫瞧了?”
老夫人笑着拍拍许星楹的手:“无碍,不过是苦夏,老毛病了,好了,既然今日你和珏哥儿都来了,我们便一起用饭吧。”
用饭期间,凌珏给许星楹夹菜,许星楹也没看凌珏一眼,只垂首敛目道:“多谢世子。”
凌珏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不免焦急,星儿,看我一眼啊。
星儿之前不是还给他夹过菜,还笑盈盈地叫他夫君吗?现在怎么都不理他了?
难道是因为星儿禁足期间,见他没去找过她,所以星楹生气了?
凌珏无法,只能借着桌子的掩饰,去握许星楹的手,又用脚轻轻去碰许星楹的脚。
许星楹感觉手腕忽然一紧,手就被人牢牢握住,无法挣脱。
她心中一惊,不禁暗骂:登徒子,我禁足一个月,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她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对着老夫人笑意盈盈,对凌珏却不假辞色。
凌珏桌下的手轻轻挠着许星楹的手心,在许星楹放松力道的时候,突然间又与她十指交握。
许星楹忍不住了,想狠狠瞪他一眼,却见他一脸认真地在与祖母说话,不由得气结。
“祖母,这一个月来,星儿禁足,孙儿不得见她,今日好不容易见了面,孙儿想带她出去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