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中,一夜水米未进的刘雪芙缩在柴房里,嘴唇干裂,还在苦苦等着向氏和程志远来接她。
不就六千两嘛,为什么娘筹了这么久?
怎么不见夫君来?就算银子还没筹到,夫君也应该来看看她啊,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在曹家柴房里又饿又渴地过了一整夜?
刘雪芙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哀伤,夫君怎么能不管她呢?
但是很快,刘雪芙又安慰自己,夫君是举人,他说不定正在官府那边交涉,逼曹家放人。
曹家是官宦人家,夫君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刘雪芙就好受多了,她咬咬牙,振作精神,等待着离开曹家的那一天。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开了。
曹锦云拿着鞭子,带着几个婆子进来,刘雪芙见她们进来,连忙坐起来,往角落里缩。
曹锦云走近看到她,眼睛倏地瞪大,然后口中爆发出剧烈的笑声。
几个婆子也是捂着肚子,笑得眼泪直流。
“你的头发……哈哈哈……”
曹锦云抱着肚子,指着刘雪芙,笑得话都不成句了。
刘雪芙一脸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结果摸到光光的头皮和些许扎手的茬子。
她的头发被人从中间剃开,头顶中间现在全是光的,露出白白的头皮。
“不!”
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曹府,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曹锦云实在笑得不行,摆摆手:“看你这么惨的份上,今日就不打你了,哈哈哈……”
刘雪芙发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扑上来抓住曹锦云的手,疯狂地尖叫:“曹锦云,是你,你这个毒妇,你竟敢毁了我的头发!”
曹锦云双手一挥,又踹了刘雪芙一脚:“滚一边去,不是我做的,谁做的,我感谢谁!”
曹锦云众人关了柴房门,留刘雪芙一人在里面发疯。
过了两日,刘家夫妇带着程志远上了曹府,要接回刘雪芙。
曹家两个嬷嬷带着刘雪芙出来,只见她头上包着头巾,看见程志远也来了,她一下子就把头埋得低低的,整个人含胸缩肩,一步一停。
向氏见刘雪芙这副模样,心疼坏了,迎上来,抱着刘雪芙哭。
“芙儿,这才两日,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曹家对你做了什么?”
刘雪芙哭道:“娘,他们一天只给我一个馒头,一碗清水,我好饿……”
向氏对曹夫人怒目而视,曹夫人冷笑道:“你女儿把我女儿害得这么惨,难道我曹家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吗?”
向氏理亏,只能心疼地看着刘雪芙。
刘父对曹大人低声下气道:“曹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们雪芙的错,她的本意不是针对曹小姐,这三日她在曹家也吃够苦头了,您大人有大量,就让她随我们回府吧。”
曹大人喝茶的手一顿,放下茶杯:“刘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就这么算了,六千两银子,你们刘家不打算出了?”
刘父本来就是这个意思,想着让刘雪芙受几日苦,让曹家消了气,他们也许就可以分文不出就把人带回府。
可曹大人这么一问,刘父不由得羞赧:“曹大人,你看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还要这么多银子?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才六千两,怎么就狮子大开口了?我们家的女儿可是亲生女儿,可不像你们家这个,是个养女,所以才不值钱。”曹大人嘴角都是嘲讽的笑容。
刘父的脸色很不好看:“你的女儿是女儿,我们的女儿也是女儿,你们把我们女儿虐待成这样,还想要六千两,门都没有!”
曹夫人把茗碗往刘父脚边砸去,茗碗炸开,刘父往后退了两步,指着曹夫人道:“曹夫人莫要无理取闹!”
“是你女儿先招惹我女儿的,有什么后果,她都该自个咽下去。”
曹夫人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边上一言不发的程志远,微笑道:“你就是刘雪芙的夫婿程举人吧?你知道刘雪芙做了什么事吗?”
“她与赌徒陈三通奸,她为了摆脱陈三,竟然与他合谋,设局坑害我的女儿,你是举人,当明辨是非,你说,我们要刘家赔偿六千两,过分吗?”
刘雪芙惊慌道:“夫君,别信她,她污蔑我!”
程志远蹙着眉头,厌恶地看着刘雪芙,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玩意儿。
少顷,他摇头道:“不过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向氏指着程志远骂道:“你是雪芙的夫君,你怎么能替别人说话?”
程志远眉眼含霜:“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刘氏咎由自取,她若是不招惹曹小姐,怎么会有今日这一遭?”
“好!”曹夫人一拍桌子,“总算有个明事理的人,那既然如此,你们要么拿出银子来,带她走,要么就把人留下来和陈三成就好事。”
“不过,我今日一见贵府女婿,是个有前途的,我有了新的想法。”
曹夫人凑在曹锦云耳边说了几句,曹锦云抬眼打量了程志远一番,点点头。
曹夫人笑道:“现在你们还有第三条路,让刘雪芙与程举人和离,程举人娶我曹家女儿,那此事便作罢。”
刘雪芙瞪大眼睛,拼命摇头,扑到程志远身边:“你们休想,休想打我夫君的主意!曹锦云,你要不要脸?你怎么总是跟我抢?”
曹锦云冷笑道:“那个陈三可不是我要跟你抢,明明是你塞给我的,毒妇,是你害我的,你自己通奸,却害我也被万人唾骂!你这样不干不净、心思恶毒的女人,你夫君还愿意要你吗?”
刘雪芙看向程志远,期待能够得到他的维护,却只在他的脸上看到厌恶二字。
“夫君,我没有,我只爱你一个人,她说的那个陈三我不认识。”
曹锦云道:“你不认识他,他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
刘雪芙语塞。
“总之,夫君是我的,你休想嫁给他!”
曹夫人道:“那就拿银子来!”
“娘,快把银子给他们,带我回家!”
刘雪芙后怕了,程志远看她的眼神满是厌恶,若是爹娘再不给银子,曹锦云真要嫁给程志远,怎么办?
刘父沉思着,想着怎么跟曹家协商再少点,这时,突然看到刘雪芙头上包着头巾,心里觉得纳闷,难道是被曹家打了,受了伤?
若是这样,他们刘家就有理可以再协商。
想到这里,刘父连忙问刘雪芙:“芙儿,你的头怎么包着?是受伤了吗?”
向氏一听就着急了:“伤?伤在哪里?快给娘看看!”
刘雪芙还没来得及躲闪,头巾就被向氏扯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