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静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本以为父亲可以替自己说话,没想到说了这么多,父亲也选择站在刘雪芙那边。
“爹……”
罗大人再次重复:“好好给刘姑娘赔罪,爹以前都是怎么教你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不能不知错,就算你是无意的,但是错误已然犯下,你就得认!”
罗静姝看到父亲严厉的眼神,知道自己无可辩驳了,沉默了好久,才答应。
向氏哼了一声,道:“把我女儿伤得这么重,让她没了孩子,罗大人不会以为,只要上下嘴皮子一碰,轻飘飘的一句赔罪就可以补偿她了吧?”
罗大人尬笑道:“自然不是,我们罗府赔偿白银一千两,就当是给刘姑娘养身子。”
刘大人和向氏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罗夫人尝试开口道:“那就……赔偿两千两?”
刘氏夫妇依然没有开口,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罗大人轻轻叹了口气,对刘大人道:“刘大人原本是今年就该升迁,只是因之前坊间的流言,才错失良机……”
刘大人闻言,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罗大人,罗大人心知有戏,便继续说:“如今金部司郎中的空缺已经补上,本官已经有心无力,但本官身为吏部侍郎,掌七品以下官员的选定……”
“本官记得令郎如今还在准备明年春闱吧,春闱难熬,且就算熬到了殿试,要么会被分配到偏远之地,要么留在翰林院里,但都是要苦熬多年,才有可能出头……”
“如今太府寺有个录事的缺,虽然品级低了些,但是好歹是朝廷命官,拿着朝廷俸禄,早早历练着,若是做得好了,往上升指日可待。”
刘氏夫妇听得很心动,特别是向氏,她本就心疼刘成林为了读书,头发都要抓秃了,眼睛都熬红了,想给他捐个官做,不然也不会放低姿态去求许星楹。
向氏开口问:“罗大人当真能为我儿谋一个缺?”
见刘氏夫妇这般模样,罗大人便知事情妥了,轻轻颔首。
刘大人与向氏对视一眼,向氏先离开了花厅,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厮,道:“去书院请大少爷回府。”
刘成林读书天分不高,熬得眼睛通红,在书院中也只是中等,要想进入殿试,只怕难如登天。
他在书院中,听到家中小厮的报信,喜出望外,急匆匆地就赶回刘家。
“爹,娘,我愿意进太府寺,不参加春闱了。”
得到刘成林的答复,刘大人也就对罗大人说:“既然如此,只要罗大人帮我儿谋得太府寺录事这个缺,再赔偿雪芙一千两,这件事我刘家就不再追究了。”
罗大人爽快地答应了,刘大人和向氏的脸色都变得好看了,说话也客气起来。
事情已经解决,罗大人便要带着罗夫人和罗静姝告辞,刘家三人恭送到府门口。
刘成林抬起头,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对刘大人夫妇道:“太好了,爹,娘,我不用再熬了,我可以直接入朝为官了,太好了……”
向氏也拍着手掌:“太好了!以后我儿也是拿朝廷俸禄的人了,娘再也不用担心你熬得眼睛通红,身子单薄了。”
向氏突然想起了刘雪芙,就对刘成林道:“你还得好好谢谢你妹妹,若不是看在雪芙没了孩子的份上,罗大人是不可能愿意帮你的。”
“果然,那个许星楹就算爬得再高,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她压根就不会帮我们。不像芙儿,小产都能给我们刘家带来好处。”
刘成林这才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原来罗静姝与刘雪芙发生了争执,混乱间推倒在地,没了孩子,伤了身子。
自从刘雪芙出嫁以来,刘成林对刘雪芙的观感日益糟糕,动不动就给家里惹事,弄得污名满京皆知。
连累得他在书院总是被同窗追问:“你妹妹就是那个在侯府老夫人寿宴上设计害人的人吧?”
刘成林被问得又气又羞,回府跟刘父和向氏抱怨了一通。
没想到,这样一个蠢货妹妹,这次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这些年也算是没有白疼她。
刘成林拍着胸脯道:“母亲放心,我一定好好对妹妹。”
后院里,刘雪芙醒过来,问喜鹊:“爹娘呢?罗静姝呢?父亲母亲是怎么报复罗静姝的?”
喜鹊咬着下唇:“老爷和夫人在花厅与罗家父母交涉,想必他们一定会为小姐讨回公道的。”
刘雪芙折腾着下床。
她咬牙切齿道:“我要去看看,我要亲眼看见罗静姝的下场!她害了我,害我没了孩子,我一定要让她付出沉重的代价!”
喜鹊扶着刘雪芙,一步步走到花厅,还未到花厅,刘雪芙就听到了花厅里传来一阵欢笑声。
刘雪芙心中狐疑,她如今身上还不爽利,被人欺负得这么惨,家中竟然还有欢笑声。
她心中不是滋味,忍着身子的疼痛,走到花厅,看见刘家夫妇和刘成林在笑着说什么,看起来神情舒展,没有半点不快。
刘雪芙环顾四周,不见罗家人,向氏看见她过来,连忙走过来扶她:“你这孩子,伤了身子,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出来做什么?你如今身子虚弱,若是着了风,可不是开玩笑的。”
刘雪芙忍着怒气,问:“娘,罗静姝呢?”
向氏愣了一下,道:“罗大人罗夫人带她回去了。”
刘雪芙问:“娘,你不是说要为我讨回公道吗?她害得我这么惨,连孩子都没有了,你们……就这么放过她了?”
“自然不是的。”向氏尴尬道,“罗大人说了,明日罗静姝会登门致歉,并且罗家会赔偿一千两银子,给你补身子。”
“当时人多混乱,罗静姝也不是故意要推你的。娘觉得罗家这弥补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你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孩子总会有的。”
刘雪芙看见向氏的神情,已经全然没有在珍品阁为她出头的样子了。
她咬牙切齿道:“我不服!”
“她把我害得这么惨,她就只是登门致歉这么简单,我就白白受罪了吗?不行,我要去罗家,我要自己去讨个公道!”
刘雪芙咬着牙,转身要走,刘成林走过来,拉住她。
他劝说刘雪芙:“妹妹,你掉一个孩子,人家赔偿你一千两,还不够吗?妹妹休要贪心不足!”
刘雪芙看着刘成林,看着向氏,看着刘大人,突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
“爹,娘,你们都同意了?为什么你们这么高兴?我伤了身子,没了孩子,你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刘雪芙突然灵光一闪,指着刘成林,质问道:“是不是罗家额外给了哥哥什么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