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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被郑关山养得娇弱,根本没有办法独自带着孩子生活。

从知道她男人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寻找下一个避风港。

那时候,柳氏跑到军营里去找凌珏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凌珏。

侯府世子,家世显赫,长相俊美,还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当然,光靠她的相貌,柳氏没有把握可以拿捏住凌珏。

但是,她有一个绝杀。

她知道凌珏来过西北,还领兵突袭北狄,这可是违抗圣意的事。

她的夫君是凌珏带出去的,却唯独他没有活着回来,凌珏欠她一条命。

凌珏一直视军中将士为手足,想来他对郑关山的死也是心有愧疚的。

柳氏相信,用这点愧疚感,以及她知道凌珏去过西北的秘密,总能拿捏住凌珏。

所以,柳氏在凌珏面前,一遍一遍地提起郑关山的死,想让凌珏为她和孩子付出更多。

柳氏故意让孩子着凉,让凌珏带着她和孩子出去寻医,让很多人看见他们像一家三口一样。

孩子发高烧那一夜,也是柳氏哄着孩子在冷水中泡了一炷香的工夫。

眼见得小石头的额头越来越烫,柳氏花了点银子,让街坊到永昌侯府报信,让凌珏请大夫过来看看小石头。

柳氏计算着隔壁卖豆腐的吴大娘出门的时间,应是把凌珏留到那个时候,才让他离开,恰好被吴大娘看见。

这样一来,她和凌珏深夜共处一室的消息也传出去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就等着今日,跑到永昌侯府门口,把事情闹开,把自己说成是凌珏的外室,把小石头说成凌珏的外室子。

反正有了前面两次的传闻,再加上柳大嫂自己言之凿凿的说法,凌珏不认都不行。

侯府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她一定要嫁入侯府。

侯府大门打开后,柳氏楚楚可怜地看着凌珏,却见凌珏一脸阴寒。

老夫人冷笑道:“真是好笑,柳氏,你的夫君明明是郑关山,怎么郑关山刚死,你就要把他的孩子赖给我家珏哥儿?”

“我珏哥儿看在军中同袍的面子上,好心扶助你们母子,你倒好,倒打一耙,将他的扶助之恩,说成了男女之情,泼他一身脏水。”

老夫人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围观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原来这个妇人刚死了男人,就想带着孩子,赖给凌世子,水性杨花,居心叵测啊!”

“原来凌世子好心带人家母子去看病,是看在同袍之谊,没想到这位嫂子不想做他嫂子,想做他的枕边人啊!”

“真是恶毒,孩子还这么小,她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就想让孩子错认父亲,这是什么母亲啊?”

“你们怎么知道老夫人说的才是实情呢?说不定老夫人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孙子遮丑,才这么说的!”

柳氏的心怦怦跳,她本是算准了侯府不敢当面否定,怕惹急她,没想到老夫人这么硬气,直接把她的面具给掀了!

柳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带着哭腔道:“侯府权势大,自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一个弱小妇人,不过是想让孩子活下来,怎么就这么难?”

柳氏哭得可怜:“我对外宣称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我没少让人嚼嘴。孩子这么大了,他不能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凌珏,你当真不认我们母子了吗?”

众人听了柳氏这话,又怀疑是老夫人为了侯府声誉,特意颠倒黑白。

人群中有人叫嚷道:“凌世子,你可不能这样做,人家为你生了孩子,你怎么能让她一直住在外头呢?”

“就是,反正凌世子也是要娶妻纳妾,不如早早将人家母子带回府里,好好教养,总不能误了孩子终身。”

“凌世子,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不要当缩头乌龟啊!”

……

凌珏走过来,扫视一眼人群道:“这个孩子叫小石头,他和父亲母亲一直住在西北军营附近的村落里。”

“这个孩子今年三岁半,而我五年前哦,不,过年了,六年前就离开了西北边境,你们告诉我,我是如何让柳大嫂有孕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孩子的父亲,叫郑关山,死在战场上。我看在同袍的份上,将她们母子安顿好,吃的喝的住的穿的,样样都尽心了。”

“可我万万想不到,柳大嫂,她竟然把这样的脏水泼到我头上。没做过的事,我凌珏不认!”

柳氏急忙辩驳道:“他撒谎!我这几年来,一直住在城南那座院子里,我们同在京城,有什么不可能的?”

“凌珏,你别想这样,就甩开我们母子不认!”

凌珏从容不迫道:“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问一问街坊四邻不就知道了吗?如果你住了好几年,他们对你定然印象深刻。”

人群中有人道:“卖豆腐的吴大婶,她好像就是这妇人的邻居,把她喊来,不就清楚了吗?”

有热心人跑去找来吴大婶,吴大婶拨开人群,看见柳氏和她的孩子。

凌珏道:“这位大婶,我想问一下您,这位大嫂是什么时候住进城南那个院子的?”

吴大婶想了一下,道:“好像是,一个月前,对,是一个多月前。”

凌珏问:“你确定是一两个月前,不是几年前。”

吴大婶笑道:“我们住在那里,自然确定,她才搬来一两个月,我们怎么会不清楚?”

众人都看向柳氏,柳氏脸色煞白,嘴唇微微抖动。

柳氏拿起帕子,又嘤嘤哭起来了。

“你们人多势众,就是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们不过是想要求个庇护,如今竟然连真话都不能说了,这天理何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