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祭坛下的通道,并非向下的阶梯,而是一条完全由流动的银色空间之力构筑而成的回廊。踏入其中,外界的一切喧嚣与争夺瞬间被隔绝,只剩下一种绝对的静谧与无处不在的空间道韵。
回廊两侧的“墙壁”并非实体,而是不断变幻、流淌的空间波纹,映照出光怪陆离的景象。有时是星河流转,有时是位面生灭,有时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历史片段、未来剪影,仿佛这条回廊本身,就是一条微缩的时空长河支流!
“此地空间道韵之精纯、之古老,远超万界镜廊。”苏挽晴感受着周围流淌的空间之力,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叹。她的太阴灵觉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由空间法则主宰的独立王国。
凌昭微微颔首,他的感受更为深刻。身为“宇”之祭坛的执掌者,他对空间的感知远超常人。他能清晰地“听”到这条回廊在“呼吸”,每一次空间波纹的荡漾,都蕴含着深奥的维度奥秘。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这纯粹的空间之力深处,还夹杂着一丝更加隐晦、更加难以捉摸的……时间韵律!
“时空交织……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凌昭眼中精光闪烁。玄珩真人曾言,星空古路深处可能存在“时空幻海”,而这条隐藏在古路外围祭坛下的回廊,已然初具时空交织的雏形!这很可能与最后一座,也是最神秘的“宙”之祭坛有关!
两人沿着回廊谨慎前行。回廊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周围流淌的空间景象越来越快,越来越混乱,甚至开始影响到他们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时而感觉已前行数日,时而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更诡异的是,他们偶尔会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从回廊的另一端迎面走来,或与他们擦肩而过。那些身影气息各异,穿着古老,眼神空洞,仿佛只是时空留下的残影,触碰不到,交流不得,却又真实存在。
“是时空烙印。”凌昭沉声道,“此地空间极度凝练,以至于过去某个时间点经过此地的人,其影像被永久地烙印了下来。小心,不要被这些烙印影响心神,它们可能蕴含着残留的意念或执念。”
正说着,一道身披残破星辰袍、面容悲怆的老者虚影迎面走来,他口中喃喃,似乎在呼唤着某个名字,一股浓烈的悲伤与不甘的意念弥漫开来,竟让苏挽晴心神微微一荡。
凌昭立刻上前一步,星墟领域微展,将那残留的悲伤意念隔绝、湮灭。“守持本心,这些都是过去的尘埃。”
苏挽晴点了点头,眉心月牙印记清辉流转,将那一丝波动抚平。
继续深入,周围的时空错乱感越来越强。他们甚至看到了一块区域,那里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映照出他们自己数个时辰前刚刚踏入回廊时的身影,以及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抵达此地的、略显疲惫的身影。过去、现在、未来的碎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荒诞而令人心悸的画面。
“时空在此地已经开始紊乱。”凌昭停下脚步,寂灭星瞳全力运转,试图看穿这混乱的表象,找到正确的路径。“不能再盲目前行了,否则可能会彻底迷失在时空乱流中。”
他闭上双眼,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感应。体内五座祭坛的权柄之力缓缓流淌,尤其是“宇”之权柄与“亘”之永恒道韵,被他催动到极致,去捕捉那条隐藏在无数时空碎片下的、唯一正确的“线”。
苏挽晴静静守在一旁,广寒界维持在最小范围,确保两人不被外界的时空乱流侵袭。
许久,凌昭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银色与灰色的光芒交织闪过。他指向回廊左侧一片看似与其他区域无异、空间波纹却以一种极其微弱且恒定频率荡漾的“墙壁”。
“那里!时空的‘节点’!”
他伸出手,掌心“宇”字符文亮起,轻轻按在那片空间波纹之上。
嗡——!
如同钥匙插入了锁孔,那片空间波纹骤然平息,化作一扇荡漾着水波般涟漪的银色光门!光门之后,不再是混乱的时空回廊,而是一片无比空旷、无比寂静的黑暗虚空!
在这片黑暗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物,让凌昭与苏挽晴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那并非想象中宏伟的祭坛,而是一个……不断收缩与膨胀的、半透明的“气泡”!
这“气泡”看似脆弱,其表面却流淌着无法言喻的复杂道纹,那些道纹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地生灭、流转,仿佛演绎着时间的起始与终结。气泡内部,隐约可见星辰诞生、生命演化、文明兴衰、宇宙寂灭的种种景象,如同一个微缩的、加速了亿万倍的完整纪元!
一股凌驾于空间之上、执掌万物兴衰、光阴流转的至高意蕴,从那“气泡”中弥漫开来!
“宙!”凌昭与苏挽晴心中同时浮现出这个字!
这不断生灭的“时空气泡”,正是最后一座,也是最神秘的星辰祭坛——“宙”之祭坛的显化!它并非固定的形态,而是时间本身流动的象征!
然而,与之前几座祭坛不同,“宙”之祭坛并未散发出召唤或考验的波动,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处于一种绝对的“自闭”状态,隔绝了内外的一切联系。那股时间本源的气息虽然浩瀚,却给人一种无法触及、无法理解的疏离感。
“它……似乎拒绝一切外来的沟通。”苏挽晴感知了片刻,蹙眉道。她的太阴灵觉在靠近那“时空气泡”时,仿佛泥牛入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凌昭尝试以星殒命纹与五座祭坛权柄去共鸣,但那“时空气泡”依旧毫无反应,只是按照自身的韵律,永恒地收缩、膨胀,演绎着内部的纪元生灭。
“时间,是唯一不可逆流的力量。”凌昭凝视着那“时空气泡”,心中明悟,“‘宙’之祭坛,代表的便是这不可抗拒的时光洪流。想要得到它的认可,或许并非依靠力量或权柄的共鸣,而是需要……理解时间的真谛,甚至,得到它的‘怜悯’或‘契机’。”
他想起自己那逆转时光的执念,与这代表时间本身、不可违逆的“宙”之祭坛,本质上是相悖的。这或许就是祭坛拒绝回应的根本原因。
就在两人凝神思索,如何与这“宙”之祭坛建立联系之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寂静的黑暗虚空深处,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缠绕着浓郁阴影与毁灭气息的裂缝!一股比之前在万界镜廊遭遇的那尊合体阴影还要恐怖数倍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轰然降临!
“找到你们了……星殒者……还有……太阴传承者……”
一个冰冷、沙哑、仿佛由无数时空怨念凝聚而成的意识,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这道意识之强,已然超越了合体,隐隐触摸到了大乘期的边缘!
紧接着,一只完全由漆黑阴影与破碎时间碎片凝聚而成的巨爪,猛地从那裂缝中探出,携带着湮灭物质、冻结时光的恐怖威能,朝着凌昭、苏挽晴,以及他们前方那不断生灭的“宙”之祭坛,狠狠抓来!
这一爪,不仅是要灭杀他们,更是要强行污染、甚至夺取这代表时间本源的“宙”之祭坛!
真正的绝杀之局,在这时空回廊的尽头,悍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