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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元年,八月初十,秋分。

正是:

秋分顿觉一丝寒,斜雨横江势凛然。

白草风低平野尽,红林火举耸峰连。

菊花台上名骚客,桂酒杯中醉梦人。

待把金樽歌肃杀,随人明月到窗前。

(注:此诗为作者原创)

秋分节气的汴京郊野,晨雾裹着细碎的雨丝,将黄土浸润得沉甸甸。

沈青河挽起裙子,赤脚踏入泥泞的田垄,身后跟着弩箭营的姑娘们,她们中的许多人半个多月前还是曹啸仓库里的囚徒,如今掌心已经磨出了茧子,握惯了弓弦的手如今却拽着麦种。

“姐妹们,男人们都忙于操练,以防敌军突袭,剩下的这些活只能靠我们了!”沈青河大声喊道。

身后的姑娘们齐声应喝,声音响彻云霄。

“冬麦种子要抢在寒露前播种完,霜降一至,根苗便难以越冬!”沈青河抓起一把麦种,心中满怀希望。

她忽然蹲下身子,用银针试探墒情:“土里潮气够,但底下还干着,得先引汴河支流的水漫灌一遍。”

此时,马匹全部被用于作战和运输了,犁田只能靠人力了。

十名姑娘为一组,合力拉动铁犁,锋利的铁犁割开结实的泥土,这些犁都是沈青河从山庄中调过来的,为了这次播种,她已经把山庄中所有的人还有工具全部调过来了。

此刻那些铁犁在姑娘们的拉动下,在黄土中翻出深深的沟壑,许多姑娘的肩头被勒出血痕,却轻笑道:“这比拉弩弦还费劲些!”

却听远处传来沈青河的喊声:“沟壑必须深三寸,麦根扎得深,才能扛得住风雪。”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刚刚开好的犁沟被浮土掩盖,姑娘们急得直抹眼泪,沈青河却在旁边鼓劲:“别灰心,重新来过!”

此时,狂风卷着黄土扑打在脸上,沈青河眯起眼睛,看着姑娘们拼命地拉动着铁犁。

她们的麻布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紧贴着背脊,肩头血痕却更深了。

“一、二……三……拉!”何大婶咬着牙喊着号子,十个姑娘同时发力,铁犁再一次将泥土翻开。

“停!”沈青河突然喝道,姑娘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她赤着脚踏进犁沟,蹲下身用木尺比量沟深。

“还差半寸,姐妹们加油!”沈青河大声喊道。

“再来!”沈青河将绳子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起发力。

姑娘们再次弓起身子,像一头头倔强的老黄牛,向前奋力前进……

两个时辰后……

“成了,这片地已经可以了!”沈青河大喜过望。

她抓过麦种袋,麦粒从她指缝间滑落。她示范着将五指并拢成漏斗状:“要像这样洒!每步三把,不能多也不能少!”

麦种像金色的雨点一样,均匀地洒进了犁沟中。

姑娘们学着她的样子撒种,可有些姑娘的麦种却始终稀稀拉拉撒在外面。

沈青河耐心地一个个去辅导,姑娘们学得极快。

突然间,远处传来闷雷声,沈青河抬头看天,只见乌云正从北面压过来。

“要下雨了!加快速度!下雨前一定要将这片田播种好!”

沈青河加快脚步,姑娘们也跟着加快动作。

当第一滴雨落下时,这片田已全部播种完成。

众人在棚中躲雨,看着雨水将浮土冲进沟里,麦种像婴儿一样被泥土轻轻包裹住。

一个小姑娘瘫坐在地上,肩膀上已经是血肉粘连,沈青河走过去给她包扎,柔声道:“妹妹,疼的话就喊出来!”

“姐姐!不疼!”那姑娘咧着嘴笑了,“比起金人的皮鞭,这些不算什么!”

雨幕中,新播的麦田像一幅山水画卷徐徐展开,正孕育着来年的希望……

酉时,汴河三柳渡,夜色已经如墨般渲染开来。

谢玲儿踏月而来,裙摆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谢灵运负手立于河边,见她走近,抱拳道:“多谢玲儿妹妹!”

“堂哥,这会儿你该满意了吧?”谢玲儿盈盈笑道。

“哈哈,那沈青河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已将掺了‘腐心散’的麦种播下,不出半月,那些嫩苗便会从根部开始腐烂,化作田里的一摊黑水。”谢灵运仰天大笑。

忽然,谢灵运的笑声戛然而止,说道:“可惜玲儿妹妹是女子,否则一定是我们谢家的顶梁柱!”

谢玲儿嗔怒道:“女子又如何?若非女儿身,怎能轻易接近沈青河?又如何帮你毁了麦种?又如何帮你毒杀宗泽?”

谢灵运哑口无言,只能一笑了之。

“堂哥,上次奴家还欠你一策,如今告诉你便是!”谢玲儿盈盈笑道。

“妹妹请说!”谢灵运两眼发光,仿佛看到了金银财宝。

“毒杀宗泽是一计,奴家还有连环计!”谢玲儿顿了顿,“八月十五,宗泽暴毙之时,秦洛等人势必会赶往开封府府衙!那城外的虎翼营就无主将坐镇!如果你起兵突袭,定能将新组建的虎翼营全歼!”

“此计……”谢灵运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大笑,“虽然狠毒……但太妙了……我喜欢……有我们谢家的风格……哈哈!”

“只是?”谢灵运颇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谢玲儿奇道。

谢灵运叹了一口气:“如今汴京城中,我们的人不足百人,想要攻击那八千人的虎翼营,无非以卵击石!”

“这有何难?”谢玲儿笑道:“你立刻飞鸽传书给我父亲,让他从漕运航道调运兵卒过来!”

“可是,这样的安排起码得半个月时间,否则根本来不及,现在离八月十五还有五天!”谢灵运叹道。

“堂哥放心!奴家马上回去调整用药量,可以控制宗泽到八月二十五日暴毙而亡!”谢玲儿笑道。

“果真如此神乎其技?”谢灵运瞪大了眼睛,“看来爷爷没白疼你,将毕生所学都传于了你!”

“谁让堂哥看不上学医呢?”谢玲儿笑道,“你常说‘杀人比医人痛快多了’,难道不是吗?”

“妹妹说笑了!”他顿了顿,“还有一个为难之处,就是运货容易,运兵却难,有些渡口被宋军控制了,我们尚未知悉!这样贸然调兵,会不会被宋军伏击?”

谢玲儿沉思片刻,问道:“堂哥,你有没有带漕运航道图,奴家可以将宋军的兵力布置标注给你,你也知道我能过目不忘,奴家那日在秦洛房中,已将宋军在漕运航道上的兵力布置,都暗记于心中!”

“什么?你如何潜入他房中的?”谢灵运目瞪口呆。

谢玲儿突然间满脸通红,嗔怒道:“堂哥!你何必问得这么细?”

谢灵运随即会意,似笑非笑道:“该打!该打!是哥哥多嘴了!妹妹请见谅!”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并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羊皮图纸。

月光如水,金军漕运航道上的兵力部署在图纸上一目了然。

“我的好妹妹,请看!此图乃金国枢密院特制,上面已有我军暗哨和伏兵的详细布防位置。”他声音低沉,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宋军的布防……尚有许多空缺……还请妹妹填补……”

谢玲儿接过图纸,轻轻展开,她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喜,指尖在图纸上的几处空白轻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她从怀中掏出一根眉笔,在图上细细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