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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冲进暗室内,只见周焕瘫倒在地,面色青白,嘴角斜歪,口水顺着下巴滴落。

他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四肢却僵硬如木,右手五指弯曲,似乎在痉挛。

陈希脸色煞白,猛地抽自己耳光:“都怪我!方才不应该下手这么重!”

谢玲儿蹲下身子,指尖搭上周焕腕脉,眉头渐渐紧锁……

片刻后,她叹气道:“不是外伤所致……这是‘中风’。”

“中风?!”沈青河瞳孔一缩,“他年纪尚轻,怎会……”

谢玲儿摇头道:“姐姐有所不知,此症非独老人所有。他本就肝阳上亢,又受惊过度,气血逆乱,直冲犯脑,这才‘内风旋动’。如今痰热蒙蔽清窍,神机闭塞,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已是‘中脏腑’之象。”

秦洛握拳砸向墙壁:“该死!线索又断了!”

沈青河却冷笑:“未必。他虽不能言,但未必不能写。”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支细笔,“若他尚有半分清醒,或可勉强执笔。”

谢玲儿叹道:“难!即便醒转,也需数月调养。奴家先以银针刺其‘水沟’、‘内关’二穴,试试能否醒神开窍。”

说罢,谢玲儿从药囊中取出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指尖轻捻,针尖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她先以烈酒净手,又用棉布蘸取药汁,在周焕的“水沟穴”(人中)与“内关穴”(腕横纹上两寸)处轻轻擦拭,确保肌肤洁净。

“‘水沟穴’醒神开窍,‘内关穴’宽胸理气,二者合用,可助他神志稍清。”她低声解释,指尖在穴位上轻轻按压,确认位置无误。

她左手拇指轻按周焕鼻下人中,右手持针,手腕一抖,银针已刺入“水沟穴”半寸,针尖微斜向上,如蜻蜓点水般轻巧。

周焕虽已昏迷,眉头却猛地一皱,显然针感已至。

“有反应!”陈希惊喜低呼。

谢玲儿不答,转而执起周焕左手,在“内关穴”处迅速进针,指尖捻转,银针如游龙般轻轻颤动,此乃行“泻法”以泄其痰热。

片刻之后,周焕喉间“嗬”的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暗红血沫。

谢玲儿眼神一凛:“不好!痰热上涌,恐要窒息!”

她反应极快,左手掐住周焕下颌,右手银针猛地一提,在“内关穴”上大幅提插三次,强刺激以通其气机。同时喝道:“秦大哥,按住他‘足三里’,助气下行!”

秦洛虽不通医理,但依言照做,拇指狠狠压向周焕膝下三寸。

三息之后,周焕猛然咳嗽,一口浓痰喷出,青白的脸色渐渐浮起一层血色。谢玲儿指尖银针轻转,缓缓收势,长舒一口气:“气机已通,命算保住了。”

她抹去额角细汗,又取艾条灸其“百会穴”,温热的药香在暗室中弥漫。

周焕僵直的手指微微颤动,眼皮挣扎着掀起一条细缝,虽仍口不能言,但眼中已有了几分清明。

众人皆是惊叹,纷纷称赞谢玲儿的医术高超。

谢玲儿满脸通红道:“奴家……只是……略懂皮毛,爷爷在世的话,肯定比奴家好多了啦!”

翌日,沈青河从山庄中唤来何大婶。

这农妇粗手大脚,却动作利落,当日便搬进暗室旁的小屋。

每日寅时的天色还暗着时,何大婶便已披衣起身,在灶间生起小火。

药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她不时用木勺搅动,确保药汁浓淡适宜。

待药煎好,她先尝一口试温,才小心端到周焕榻前,扶起他的头,一勺一勺喂下。

若他呛咳,她便立刻用布巾擦拭,再轻轻拍背顺气,动作熟练得像照料婴孩。

她拧干热毛巾,先擦周焕的脸,再顺着脖颈、腋下、腹股沟一路擦拭——这些易积汗处,她格外仔细,指腹力道不轻不重,既洗净污垢,又不至擦破皮肤。擦完一处,必用干布拍干,再抹上自制的猪油膏,以防皲裂。

她边擦边念叨:“这皮肉啊,跟嫩豆腐似的,稍不留神就会破溃流脓,俺公公当年就是吃了这亏……”

“俺公公当年瘫了三年,都是俺伺候的。”她拧干热毛巾,继续擦拭周焕僵硬的四肢,“这病啊,最怕生褥疮。”

周焕齿间常有腐食残留,何大婶便用细布裹住食指,蘸了淡盐水,一点点替他剔净牙缝。

若他牙关紧咬,她便轻声哄道:“将军松一松,俺给你擦擦,不然该生疮了。”擦完又用软毛刷蘸药汁轻刷牙龈,防他口内生疮。

每日数次,她掀开被褥检查尿布,若已湿透,便立刻更换。

她会先用温水洗净会阴,再扑上草木灰吸潮——这是乡下土法,比官宦人家用的香粉更不易刺激皮肤。

换完尿布,她总顺手按摩周焕的小腹,助他通气:“憋着可不成,肠子会绞住的。”

深夜烛影摇红,何大婶仍守在榻边,每过两个时辰便替周焕翻身一次。

她熟记他背上每一处骨突,翻身时必用软枕垫实,再以掌心搓热,轻揉腰臀活血。

若听他梦中呻吟,她便俯身耳语:“俺在这儿呢,你好生睡。”

……

半月后的清晨,周焕突然抓住何大婶的手腕。

他喉结滚动,浑浊的泪水从眼中流出,这个曾经的悍将,此刻竟哭得像个孩子。

何大婶拍着他的手背:“哭啥?俺们庄稼人常说,阎王殿前走一遭的人,往后都是赚的。”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何大婶忙用围裙擦了擦手,退到一旁。

帘子一掀,宗泽大步走了进来。

老元帅须发皆白,眉间刀刻般的皱纹里夹着风霜,目光却如炬火般灼人。

宗泽在榻边坐下,直接握住周焕枯瘦的手腕,“周将军,近来可好?老夫来看你了!”他声音沉厚,像擂动的战鼓,“人性本善,老夫知你非大恶之人,不过是被那主谋逼上了绝路。”

他继续说道:“倘若你能迷途知返,帮助我们抓到那幕后之人,老夫可以保你后半生平安度过!”

周焕突然挣扎着指向案头,宗泽会意,亲自研墨铺纸,将笔塞进他指间。

他的手抖得厉害,宗泽索性托住他的腕子,像教孩童习字般稳着他:“慢慢写,老夫等你。”

那笔终于歪斜地写下两个字:“杜充……”

宗泽盯着纸上歪斜的“杜充”二字,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将,眼中骤然迸出寒光:“竟是此人!杜充现为大名府留守,手握重兵,若无铁证,朝廷绝不会动他分毫!”

他立刻起身出门,让内侍唤来沈青河等人商议。

片刻之后,沈青河和秦洛等人来到内堂,当他们得知此人正是杜充时,都是大为吃惊。

宗泽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杜充早年任枢密院编修,后攀附黄潜善一党,如今更是深得官家信任。若他真与金人勾结,大名府便是插向大宋咽喉的尖刀!”

他颓然坐下,眉间皱纹更深:“可老夫如今……连奏折都难直达天听。自建炎元年以来,黄潜善等人屡屡截留老夫的军报,甚至污蔑老夫‘拥兵自重’。”

沈青河忽然轻笑:“宗爷爷,杜充既好权术,我们便送他一场‘富贵’。”她顿了顿:“其一,派死士伪装成金国使者,假意与他密约献城;其二,买通其帐下书记,偷录往来文书;其三——”

她眸中冷光一闪:“若前两条不成,我们便放出风声,就说周焕死之前,已经将他招供,并且已将他通敌的罪证交与我们。”

“可是,如此一来,那杜充会不会‘狗急跳墙’!”秦洛担心地看着她。

“正是要让他有所动作,我们才好守株待兔!”沈青河轻笑一声。

“好!就依照青河所言”宗泽哈哈大笑道。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间便到了建炎元年腊月。

沈青河等人费尽心机,四处寻找杜充通敌的罪证,然而始终一无所获。

这段时间,秦洛一心扑在虎翼营的训练上,还将虎翼营扩充到了一万二千人。与此同时,江云也没闲着,把女子弩箭营扩充至一千五百人。

而沈青河也时常回到百花山庄。她发现那萧羽雪着实是个能干的人,独自一人便将百花山庄和醉仙居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仅如此,萧羽雪还招募了五百名契丹武士,让他们驻扎在山下,以守卫山庄安全,又从各地解救出二百多名契丹女子,充实山庄中的劳动力。

萧羽雪常说,百花山庄是大家的退路,万一局势有变,大家都能退守回山庄。

……

建炎元年腊月初八,大雪纷飞。

开封府衙内堂,炭火正旺,铜炉上煨着一壶热酒,酒香混着松木燃烧的暖意,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宗泽与沈青河等人围坐炉边,案上摆着几碟腊八粥、腌蒜和炙肉。

他捧着粗瓷碗,啜了一口热粥,叹道:“过了腊八便是年,可这年关,怕是不好过啊!”

沈青河拨弄着炭火,火星噼啪作响:“宗爷爷,杜充那边,这几日府上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秦洛冷笑道:“怎么?难道他心虚了?”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