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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婶一听要行拜师礼这等正事,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进屋去准备香案、茶水等一应拜师所需之物。

她手脚麻利,片刻功夫,便在堂屋正中布置妥当。

郑默与孙复二人恭敬地立于堂下。

郑默年方十六,孙复十五,虽年纪尚轻,但常年劳作习武,身姿挺拔,眉宇间已褪去稚气,颇有几分沉稳坚毅的青年模样。

沈青河此举,正是要为百花谷的未来培养可靠得力的年轻骨干。

秦洛乐呵呵地在堂中主位坐定,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两个他颇为看好的年轻人。

仪式正要开始,院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娇柔的声音响起:

“等等!等等我!姐姐!我也要拜师!”

话音未落,只见沈青萍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脸颊因奔跑而泛着红晕,额角还沁着细汗,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直直望向堂中的秦洛和沈青河。

沈青河见状,不禁莞尔,带着几分宠溺又无奈的语气嗔怪道:“青萍!你又来凑什么热闹?你又不是学武的材料,莫要胡闹!”

她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她早已察觉,自己这位堂妹自上次处理周家灭门案后,便对郑默格外关注,时常有意无意地向她打听郑默的消息。

此番前来,哪里是真想拜师学艺,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洛却是哈哈一笑,爽快道:“无妨!无妨!青萍妹子既有心向学,这是好事!既然想学,那便一起拜师吧!多收一个徒弟,热闹!”

沈青萍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跑到郑默和孙复身边站好,还不忘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郑默。

既已说定,便按年龄排序。

郑默十六,自然是大师兄;沈青萍也是十六,但论月份,还是郑默年长,成了二师姐;而孙复刚刚年满十五,只得排了个三师弟。

这下子孙复可不干了,他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地嚷道:“凭啥我最小啊? 我……我早就跟着秦大哥……哦不,师父!学功夫了!只是先前没有这名分罢了!论先来后到,我也该是师兄!”

沈青萍见他嚷嚷,立刻叉腰,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娇蛮笑道:“就是按年龄排的!规矩如此!你不服吗?难道你想当师兄,让我和郑默师兄叫你师兄不成?”

孙复被她一噎,又见秦洛和沈青河都笑吟吟地看着,并无反对之意,再瞅瞅沈青萍那副“你敢不答应试试”的架势,顿时泄了气,悻悻然地嘟囔道:“……按年龄就按年龄嘛……凶什么凶……” 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三师弟”的名分。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

秦洛看着堂下并排站立的三个年轻人——沉稳的郑默、灵动的青萍、不服却也只能认下的孙复,心中满是欣慰与期待。

百花谷的未来,正需要这样鲜活的力量。

拜师礼遂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正式开始。

……

拜师礼毕,香火袅袅,堂中气氛庄重。

秦洛端坐于上,神色一肃,方才的随和笑意尽数收敛,目光扫过堂下恭立的郑默、沈青萍、孙复三人,声音沉稳而有力:

“既入我门,当知我门渊源与规矩。”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堂中回荡:“我门所承,乃泰山派一脉。开派祖师乃天门道长。所习武学,以道家功夫为根基,讲究刚猛精进,正气浩然。”

他目光如炬,看着三位新弟子:“入我泰山门下,首重武德。当以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为己任;以保家卫国、护佑黎民为根本。习武非为争强斗狠,更非为恃强凌弱,而是为护持心中正道,守护脚下家园。此乃我泰山派立派之本,尔等需时刻谨记,永世不忘!”

随后,他取出一卷门规册子,声音愈发肃穆:“门规一百零八条,乃历代祖师所立,旨在约束言行,砥砺心志。今日便与尔等分说清楚,日后若有触犯,定依规惩处,绝不姑息!”

他一条条朗声宣读,从尊师重道、友爱同门,到勤修武艺、不可懈怠;从戒骄戒躁、戒淫戒盗,到临敌不惧、遇难不退;从门中律令到江湖道义……条分缕析,详尽周密。

郑默听得极为认真,眼神坚定,似要将每一条都刻入心中;沈青萍虽觉有些冗长,但也努力板着脸,做出严肃的模样;孙复则听得咋舌,没想到拜个师还有这么多规矩,但见师父和两位师兄师姐都如此郑重,也不敢怠慢,仔细记下。

一百零八条门规宣读完毕,堂中一片寂静,唯有香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秦洛沉声道:“门规森严,非为束缚,实为护持。望尔等恪守门规,勤修不辍,早日成为我百花谷之栋梁,亦不负泰山派之威名!”

“弟子谨遵师命!” 郑默、沈青萍、孙复三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带着年轻人的朝气与决心。

至此,拜师礼成。

秦洛看着眼前这三张年轻而充满希望的面孔,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而沈青河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也流露出欣慰之色。

恰在此时,门帘再次被掀开,陈希大步走了进来。

他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惯有的爽朗笑容。

一见堂中景象,便知方才行了拜师礼,立刻笑着打趣道:

“哟!这是礼成了?恭喜大哥收了三位高徒!我虽不是泰山派的,但我是你们师父秦洛的结拜义弟,按辈分,你们往后可得恭恭敬敬地称呼我一声‘师叔’啊!”

他话音刚落,孙复反应最快,眼珠一转,立刻笑嘻嘻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陈希便是一个响头,声音清脆响亮:“师叔在上!弟子孙复给您行礼了!师叔万福金安!”

磕完头,他还不忘转向坐在一旁、一直含笑看着这一切的宋倩,也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师娘在上!弟子也给师娘行礼了!师娘吉祥!”

他这小嘴抹了蜜似的,动作又滑稽讨喜,逗得宋倩忍不住“噗嗤”一声掩嘴笑了起来,心中那点因沈青河而起的阴霾也暂时被驱散了几分,她嗔怪地虚点了孙复一下:“快起来!就你这猴儿嘴巴最甜,惯会讨巧卖乖!”

一旁的郑默和沈青萍见状,也相视一笑,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向陈希和宋倩分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拜见师娘!”

陈希哈哈大笑,连忙虚扶起三人:“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起来!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宋倩也含笑点头,看着眼前这三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向自己行礼,口称“师娘”,心中确实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喜悦。

然而,她这份喜悦的根源,却并非完全源于丈夫收了徒弟,或是感受到了晚辈的尊敬。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站在一旁,同样面带欣慰笑容看着这一切的沈青河,心中暗自冷笑,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沈青河啊沈青河,你堂妹沈青萍如今拜了我夫君为师,成了我的徒儿,按辈分,你便矮了我一头!任你如何能耐,这师娘的名分,终究是压了你一头!这便够了!”

想到此处,宋倩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真切,仿佛连日来的憋闷与醋意,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起来。

她甚至亲自对郑默和沈青萍温言勉励了几句,俨然一副宽厚慈和,深受爱戴的师娘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