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望之猝然离世,彻底打破了金国朝堂的权力制衡格局。作为金国开国初期声望与军功冠绝一时的宗室重臣兼军事统帅,宗望此前始终是朝堂主和派与主战派间的关键制衡力量,他的骤然辞世令朝堂权力格局瞬间失衡。
完颜宗弼,这位此前长期蛰伏于兄长们光环之下、在朝堂与军中话语权有限的四太子,却敏锐抓住权力真空的契机,在短短两月之内,以雷霆手段迅速接管了宗望遗留的大部分政治遗产——包括其麾下精锐部众、朝堂人脉及军事决策影响力,一跃成为主战派无可争议的领军人物。
他掌权后首要举措,便是摒弃宗望此前对宋的缓和策略,断然撕毁宋金两国所有盟约协议,随即遣派使者携国书南下。那封国书措辞极尽傲慢轻辱,对宋廷的蔑视之意显露无遗,堪称羞辱之极致。
国书之中,以不容置喙的姿态要求宋朝皇帝自削帝号、向金国俯首称臣,同时需缴纳数额惊人的战争赔款——白银一亿两、黄金一千万两,此外更需割让黄河以北大片战略要地。
当这封满载屈辱的国书由金国使者递至汴梁皇宫,宋钦宗赵桓览毕内容,面色铁青、周身气压骤降,当即下旨将此日定为大宋“国耻日”,以此警醒举国上下勿忘耻辱。
他强压心头怒火,未当场撕毁国书,反倒命内侍以锦缎为衬、紫檀为轴精心装裱,随后高悬于金銮殿最显眼的横梁之下,意在令满朝文武每日瞻仰,时刻铭记这份锥心之辱。
次日早朝,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得近乎凝滞,赵桓神情肃穆地令文武百官列班站定,全员面向那封高悬的国书肃立。
“都给朕看清楚了!”
赵桓的声音冰冷刺骨,裹挟着压抑不住的悲愤,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回荡。
“这便是你们之中,某些人日日鼓吹、挂于嘴边的‘议和’,费尽心力换来的最终结局!”
“这便是朕听信谗言,以‘仁德治国’为名,对金人姑息退让、纵虎归山,所换来的所谓‘善报’!”
他猛地走下龙椅,步伐沉重地踱过殿中,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每一位低头肃立、不敢与之对视的官员。
“朕,有错!朕之错,在于对豺狼之敌仍存虚妄幻想;朕之错,在于面对国仇家恨时,行事不够果决狠厉!”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拳砸向旁侧雕刻精美的蟠龙金柱,沉闷的“嗡”声在大殿中久久回荡,震得梁柱漆皮微微颤动。
“自今日起,‘议和’二字,永绝于朕之字典!凡再敢言‘和’者,以通敌论处!”
“兵部!朕予尔等三月之期,须从各地厢军、乡勇中遴选精锐,扩编禁军二十万之众!所需军饷粮草,朕从内帑优先拨付,不得有半分差池!”
“军械总局!朕要尔等半年之内,将现有火炮数量再翻一倍!须统筹协调各地铁矿、工坊,全力保障原料与人力供应,若有延误工期者,朕定斩不饶!”
“靖康武学!所有在校学员提前结业,各授相应职衔,全数下派至基层部队担任军官,将所学兵法武艺尽数用于练兵备战!”
一道道饱含怒火的诏令如惊雷炸响于大殿,阶下百官无不神色震动、屏息凝神,无人敢有半句异议。
整个大宋,这部已在边境危机中预热许久的战争机器,于这一日,伴随着皇帝的雷霆之怒,从中央中枢到地方州府,征兵、筹粮、造械诸事紧锣密鼓地铺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