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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桓“进步总要付出代价”之语随南下驿马传至江南苏州时,一座粉墙黛瓦、曲径通幽的雅致园林内,正借暮色作掩护召开秘密集会。烛火摇曳,暗影重重,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肃穆,与会者皆神色凝重,无人敢高声置喙。

“暴君!其已然沦为彻头彻尾之暴君!”一位身着青布长衫、须发皆白的德高望重大儒霍然拍案而起,气得浑身战栗,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出青白,声音因激愤而微微嘶哑。

“为那传闻中可炼就奇器的黑石,竟视数十万生民如草芥!征调民夫昼夜不息,累死饿死者不计其数,此等行径,与桀纣何异?!”另一位文士接话,语气中满是痛心疾首,桌案被其拍得发出轻响。

“诸位,断不可再等!”一名腰佩和田玉珏、掌控江南半数漕运的盐商面色沉凝,眼神阴鸷如深潭,“其今日能牺牲北方胡族以固边防,明日便敢为那所谓‘工业’,牺牲我江南士绅世代积累之利!”提及“工业”二字时,语气中亦透着不屑与警惕。

先前推行的“士绅均役法”,已令他们佃户流失、田产收益锐减,元气大伤;而今皇帝又执意推行“矿业集团”,将江南鱼米之乡这一国本农业视若罔闻,一心扑在那未知的机器造物上。

他们从这些政令中敏锐嗅到了危险——一种源自皇权高度集中、足以将其赖以生存的特权与根基连根拔起的彻底颠覆,那阴影正悄然笼罩于江南上空。

“我等不可起兵,那乃谋逆大罪,一旦事败便是株连九族之祸。”为首的老者头戴方巾、手捻佛珠,看似慈眉善目,却轻叩桌案,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精光,“然我等可借江南之利,令其自身陷入困局,坐不稳那张龙椅。”每一次叩击皆似敲在众人的心弦之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个无声的计划在烛火映照下悄然成形。他们深知刀兵相见非明智之举,便转而动用最擅长的武器——江南丰饶的钱粮。这两样事物,恰是江南士绅安身立命的根本,亦是牵制朝廷运转的要害。

大肆叠抢,以的姿态应对自江南获取的一夜之间,江南各州府的米行仿佛得了无声的号令,皆心照不宣地开始囤积粮草。各米行老板早已通过密信互通声气,将库房深处的粮囤层层加封,只留表层少量粮食以备查验,仓库内新收的稻谷与陈年米粮堆成连绵的山丘,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的干燥气息。对外却如出一辙地宣称“今夏梅雨连绵,稻田受涝歉收,粮源紧张难以为继”,每日仅在店门处支起小簸箕,放出极少量米粮,引得百姓闻风而动,街头巷尾顿时排起长龙,老弱妇孺攥着铜钱焦急等待,议论声中满是不安。与此同时,掌控江南支柱产业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大宗贸易商行亦紧随其后,丝绸行的云锦、茶叶行的碧螺春、瓷器行的官窑珍品皆被尽数收进内堂,门板上“歇业修缮”的朱红牌匾一挂,往日车水马龙的铺面瞬间冷清下来,这场集体罢市直接切断了朝廷从江南获取的最主要税收来源之一。

他们欲以这场不动声色的经济绞杀,向远在汴梁的皇帝昭示——江南士绅才是这天下安稳的真正基石;他们要让汴梁城陷入无米可炊的恐慌,令朝堂非议四起,最终令皇帝那一心推行的“工业大梦”沦为朝野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