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板在过去漫长的卧床岁月里，唯一的消遣就是在无边无际的梦境中构建光怪陆离的世界，幻想自己拥有各种超凡的力量。”
红姐对沈默的反应很是满意，继续说道：
“系统降临之后，这份近乎偏执的幻想，便化作了独一无二的「梦境赋权」。每21天，他可以使用一次这个能力，将一种他梦中构想出的能力，赋予给他选中的任何人。”
“你们学院的高层，虽然什么都没跟你明说，但总该提醒过你‘天成不好搞’、‘水深’、‘别轻易招惹’之类的话吧？”
她观察着沈默震惊的表情，笑容愈发得意：
“因为从没有人知道楚天成本人究竟在哪里，没人见过他的真容。这几个月来，在外面主持天成公司大局的，一直是‘天成三绝’中的第二位，闫风雷。”
“对了，说到‘天成三绝’……”
红姐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排名第三的王坤山，前几天不是刚被西南来的韩裂穹给捏死了么？所以现在，‘三绝’只剩‘二绝’了。不过没关系……”
她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再过几天，等到楚老板的「梦境赋权」冷却时间结束，自然又会有一个新的、完全忠诚于天成的A级宿主被创造出来，顶替上王坤山的位置。”
“好弟弟......天成的A级......杀不完的。”
沈默站在原地，只觉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脚底急速窜起，直冲头顶。
他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七区对天成会如此放任......
根源就在这个谁也找不到的楚天成身上！
只要弄不死他这个“能力源泉”，天成就能每隔21天“量产”一个A级宿主！
杀多少都能补回来！
红姐见他神色变幻，显然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又像是无意般地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现在在西南战况最吃紧的战区，还有三位我们天成公司的A级宿主，正在帮助守界协防，对抗那些不断入侵的怪物和敌对势力呢......呦？”
她忽然停顿，故作惊讶地掩住嘴，看着沈默脸上再次闪过的一丝愕然：
“看你这表情......难道西南战区那边的形势，以及我们天成做出的‘贡献’，学院这边......也什么都没告诉你？”
红姐娇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挑拨，一副“你想知道吗？你问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神态。
沈默终于明白了，那个“电车难题”背后，真正残酷的寓意。
一边是少数遇害的普通人，另一边，是不仅能持续创造A级战力、其麾下现有力量还在前线守护着更多普通人的楚天成与天成公司。
在七区高层的权衡中，在西南战事吃紧的现实面前，答案似乎是不言而喻的。
除非有绝对把握能将楚天成这个根源彻底铲除，否则动天成，很可能就意味着前线战力折损、后方陷入动荡。
牺牲少数，保全多数。
这套冰冷的逻辑，在天成手里，成了一道肆无忌惮的护身符。
沈默沉默下去，目光低垂，看着脚下被晨光拉长的影子。
红姐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挣扎，轻笑一声，不再继续那个沉重的话题。
她很自然地伸手拉住沈默的手腕，带他在路边的长椅坐下。
“好啦，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一个黄澄澄的橘子，递给沈默：“来，弟弟，吃个橘子，姐姐特意给你带的。”
沈默下意识接了过来，刚要剥开，就听红姐慢悠悠地补充道：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昨晚听说要见你，我特地用刚脱下来的丝袜把它包起来，捂了好几个小时......就为了让它沾点味儿。”
“......”
沈默低头看了看手里圆润的橘子，又抬眼看了看红姐那满是戏谑的笑容。
下一秒，他面无表情，手臂一扬，精准地把橘子扔进了几步开外的垃圾桶里。
“噗！哈哈哈嗝......”
红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抑制不住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上气：
“哎呦我的好弟弟......你......你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
沈默黑着脸，懒得搭理这个恶趣味的女人，只觉得跟她多待一秒都特么要折寿。
两人就这么一个黑脸、一个笑瘫地坐在长椅上，气氛诡异。
过了一会儿，沈默才没好气地开口：“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普通的年轻男人从远处小跑过来，神色恭敬地递给红姐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消失在林荫道尽头。
红姐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她接过那个做工精致的木盒，手指轻轻抚摸着盒面上繁复的雕花纹路，语气也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沈默......”
她缓缓开口，目光却仍落在盒子上：“迎宾路治安所的李铁军，还有他手下那四个最死心眼的治安员......我们的人盯了一晚上。”
“他们一个都没事。哪怕昨晚总局和学院的大部队撤了之后，他们还像倔驴一样，轮班守在我们管理中心外面的街角。”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沈默：“我们不是没能力让他们‘意外’消失，但我们没有这么做。”
“沈默，这是你的面子。”
沈默目光微动，没有接话。
“你们学院战斗系，有个叫李薇的女孩，性格活泼，长得也不错。”
红姐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下去：“你为了她，刚进七区就动手杀了几个不长眼的混混。后来，又为了给她朋友报仇，宰了王坤山的干儿子。”
“李薇现在每天照常上课、训练，活蹦乱跳。我们的人，甚至没有靠近过她宿舍楼百米之内。”
“沈默，这是天成不愿与你交恶，所表达的诚意。”
沈默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泛起些许不安。
“我们还知道，你在11区旁边的江城经营着一处基地，规模不小了，听说有大几百人。”
红姐抬起头，那双桃花眼含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你那位叫林悦的小女朋友，就在那儿。不过她一直没遇到什么麻烦，顺风顺水。我们同样，从没有去打扰过。”
“沈默，这是天成对你这位特殊A级宿主，应有的尊重。”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默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他不喜欢这种被完全看透、还被拿着软肋“温柔”威胁的感觉。
红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膝上那只小木盒轻轻推到沈默手边。
“但是，沈默......”
她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柔和，内容却陡然变得锋利：
“你几次三番与我们为难，甚至在昨晚试图掀我们的底。于情于理，天成总要做点什么，对吧？总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太好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