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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朕的阿斗不可能这么英明! > 第17章 涪城宴·匕现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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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城头那道贯穿天地的白虹凶谶,如同在刘备集团西征的雄心上浇了一盆冰水。少主刘禅那指向成都、撕心裂肺的哭喊“坏!杀!痛!怕!不去!”更是化作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刘备的应对迅速而冷酷:先锋张飞率精兵五千,轻装疾行,直扑入蜀第一道雄关——葭萌关,名为助刘璋守备张鲁,实为楔入蜀地的钉子,探查虚实,掌控前哨;中军主力则暂缓开拔,对外宣称粮秣不济,实则等待诸葛亮布下的暗线从成都传回确切消息,尤其是关于刘璋的真实态度和内应张松、法正的处境。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深冬的寒意浸透荆南,也浸透了刘备的心。他表面上依旧沉稳,处理政务,接见士人,但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凝重和不时投向西北的目光,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刘禅(李世民)在赵云精心的照料下,情绪虽已平复,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却似乎沉淀了更多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静与忧虑。他变得比以往更黏赵云,也更安静,常常一个人抱着刘备送他的小木马,坐在铺着厚厚毛毡的窗边,望着西北的天空出神,小小的背影透着一种难言的孤寂。那场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爆发,似乎耗尽了孩童本就不多的精力,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有了更深的体悟。

终于,在张飞抵达葭萌关并初步站稳脚跟,传来“关隘已控,蜀中暂无异常大军调动”的消息后不久,诸葛亮布下的“罗网”也终于有了回音。一只疲惫的信鸽带来了密报,内容简短却至关重要:

“松、正处境暂安。璋心疑未决,左右相争。黄权、王累等力谏拒主公子涪城之外,甚或…除之。张任等将暗备甲士。宴无好宴,望主公慎之又慎!——暗羽”

密报印证了白虹之凶与少主的恐惧!刘璋并非毫无防备,其内部反对势力强大,甚至已在谋划在会面时除掉刘备!这所谓的“涪城之会”,分明是一场鸿门宴!

刘备捏着密报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眼中寒光四射。他猛地看向诸葛亮和庞统:“孔明!士元!果然不出阿斗所料!刘季玉其心叵测!这涪城,是龙潭虎穴!”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凝重:“主公,此局凶险异常。刘璋优柔,其心难测,然黄权、王累刚直忠烈,张任乃蜀中名将,勇冠三军,若彼等决意发难,宴席之上,咫尺之距,凶险万分!亮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密令翼德将军,自葭萌关提一支精兵,星夜兼程,秘密潜行至涪城左近山林之中,以为接应!同时,主公赴宴之军,人数不在多而在精,需选最忠勇剽悍之士随行护卫,甲胄之内需着软甲,席间务必寸步不离!”

“孔明兄未免太过谨慎!” 庞统猛地站起,脸上带着一种被轻视的激愤和孤注一掷的狂热,“此正是一举定乾坤之天赐良机!刘璋暗弱,其麾下虽有心怀叵测者,然张任不过匹夫之勇,黄权、王累乃迂腐书生!彼等敢在宴席发难,正是自取灭亡!统有一计,可反客为主,毕其功于一役!”

他目光灼灼,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主公可率精兵赴宴,表面示之以弱,只带少量亲卫入席。待酒过三巡,刘璋及其心腹放松警惕之时,主公可假意失手,掷杯于地为号!埋伏于厅外的魏延、刘封等猛将,闻声即可率甲士突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场格杀刘璋及其死党(如黄权、张任)!擒贼先擒王!只要刘璋一死,蜀中群龙无首,又有张松、法正为内应,传檄可定!此乃‘假途灭虢’之计的雷霆手段!速战速决,方为上策!若瞻前顾后,坐失良机,等刘璋缓过神来,调集大军围困涪城,则我军孤悬险地,进退维谷,悔之晚矣!”

庞统的计策如同毒蛇吐信,狠辣、直接、充满血腥的诱惑!厅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刘备脸色变幻不定,眼中闪烁着激烈的挣扎。他渴望益州,渴望摆脱寄人篱下的屈辱,庞统的计策确实是最快、最彻底的解决之道!然而…阿斗那恐惧的哭声,白虹贯日的凶兆,还有密报中“宴无好宴”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着他的杀心。

“不可!” 诸葛亮断然否决,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士元!此计太过凶险!且不论能否成功,即便成功,主公在蜀人眼中,便成了背信弃义、鸠占鹊巢的暴徒!失却大义名分,如何收服蜀中人心?那些被迫臣服的豪强士族,他日必成心腹大患!更遑论此举必将彻底激怒忠于刘璋的力量,蜀地处处皆敌,我军立足未稳,何以自处?此乃饮鸩止渴,断不可行!”

“大义名分?” 庞统冷笑,寸步不让,“成王败寇!高祖入咸阳约法三章,谁还记得他是如何进的武关?只要主公速定成都,掌控中枢,再施仁政,时间自会洗刷一切!孔明兄的‘怀柔’,在黄权、王累这等死硬之徒面前,不过是妇人之仁,徒增变数!”

“你!” 诸葛亮气结,羽扇指向庞统,一时竟无言以对。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

刘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庞统的激进与诸葛亮的持重,如同他心中的魔鬼与天使在激烈交战。一边是唾手可得的王霸基业,一边是难以预料的凶险和道义的重压…还有阿斗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够了!” 刘备猛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庞军师之计…容我再思!孔明之策,立刻执行!密令翼德,选精骑一千,由他亲自统领,偃旗息鼓,昼伏夜出,务必于三日内潜至涪城以北三十里山林待命,不得暴露行踪!中军主力,三日后拔营,兵发涪城!随行护卫,由子龙亲选五百白毦精锐!魏延、刘封为副,寸步不离!入席者…只我、士元、及三五亲随!”

他终究还是无法完全割舍庞统那雷霆一击的诱惑,但也将诸葛亮的戒备提到了最高!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决定,带着赌博的性质。他看向庞统:“士元,赴宴之时,见机行事!若…若事不可为,万不可轻掷玉杯!”

庞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被信任的激动和孤注一掷的疯狂,他深深一揖:“统,明白!必不负主公重托!”

三日后,刘备中军启程。旌旗猎猎,车马辚辚,近两万大军(含后勤)沿着崎岖的山路,向着西北方向的涪城缓缓开进。队伍中段,一辆由四匹健马拉动的、铺着厚厚毛毡的宽大马车格外醒目。车内,刘禅(李世民)裹着温暖的裘袍,依偎在赵云怀里。车窗外,是不断后退的、冬日萧索的巴山蜀水。他的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精神也有些恹恹的,那场灵魂层面的巨大冲击似乎还未完全消退。青铜碎片在靠近蜀地后,一直散发着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嗡鸣,仿佛在感应着这片土地下涌动的暗流和即将爆发的血腥。

“云叔…” 刘禅的声音带着一丝孩童的虚弱和依赖,“还有多久?”

“快了,少主。” 赵云紧了紧怀抱,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车窗外险峻的山势,“过了前面那座山,就是涪城地界了。主公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涪城,这座扼守金牛道要冲的城池,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城墙不高,但地势险要。城门外,已经扎起了彩棚,鼓乐喧天。刘璋亲自率领蜀中文武官员,在道旁相迎。他身材微胖,面容敦厚,带着明显的富态和养尊处优的苍白,眼神中充满了真诚的…或者说,是懦弱的惶恐和期待。看到刘备车驾,他急忙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哎呀呀!玄德公!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季玉盼公如久旱盼甘霖啊!张鲁在北,日夜侵扰,季玉夙夜忧叹,寝食难安!今得玄德公虎威相助,益州百万生灵有救矣!” 他的热情洋溢,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刘备早已换上一副感激涕零、义薄云天的面孔,滚鞍下马,一把扶住欲要行礼的刘璋,声音洪亮而充满“真诚”:“季玉兄!何须如此大礼!备与兄同为大汉宗亲,守望相助,分所应当!今见兄长安好,备心甚慰!张鲁跳梁小丑,何足道哉?有我刘备在,必保益州无恙!” 两人执手相看,一副兄友弟恭、感人肺腑的场景。双方将领、官员也纷纷上前见礼,场面一时间竟显得颇为融洽和谐。

然而,在这表面的祥和之下,暗流汹涌!刘禅被赵云抱着下了马车,他那双沉静得过分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扫过刘璋身后的蜀中文武。他看到了面容刚毅、眼神警惕、手不自觉按在剑柄上的将军张任;看到了须发皆白、一脸忧愤、看着刘备如同看洪水猛兽的老臣黄权、王累;也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眼神闪烁、与刘备目光有短暂交汇的法正…更让他灵魂深处青铜碎片骤然刺痛的是,那些侍立在彩棚两侧、看似普通的仆役和乐师,他们低垂的眼皮下,偶尔闪过的寒光和身上那股掩饰不住的、淡淡的血腥气与铁锈味!

杀机!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机,弥漫在整个欢迎仪式的空气中!刘璋那真诚的懦弱是真的,但黄权、王累、张任等人的戒备和杀意也是真的!甚至,刘璋身边那些看似恭顺的近侍中,也藏着几道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目光!

刘禅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小手死死抓住了赵云的衣襟!赵云立刻感受到了少主的紧张,他不动声色地将刘禅抱得更紧,身体微微侧转,如同护崽的猛虎,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可能威胁到少主的角落。他低声在刘禅耳边道:“少主不怕,云在。”

盛大的欢迎仪式后,便是接风宴席。地点设在涪城官署正厅。厅堂开阔,装饰虽不奢华却也足够气派。主位自然是刘璋与刘备并坐,以示“兄弟”平等。庞统作为刘备首席谋士,坐在刘备下首。法正作为益州方面的重要代表,坐在刘璋一侧靠前的位置。黄权、王累、张任等蜀中重臣分列两旁。赵云抱着刘禅,与魏延、刘封以及刘备的少数几名白毦亲卫,被安排在靠近门口的下首位置,距离主位有相当一段距离。厅外,隐隐可见双方甲士林立,气氛肃杀。

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丝竹管弦悠扬奏响。刘璋频频举杯,言辞恳切,表达着对刘备的感激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刘备应对得体,谈笑风生,不断强调着同宗之谊和共抗张鲁的决心。庞统则显得异常活跃,他妙语连珠,引经据典,不断劝酒,试图活跃气氛,但其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狡猾的猎手,时刻锁定着刘璋和他身边那几个气息阴沉的近侍,以及对面黄权、王累等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的右手,一直虚握着案几上那只温润的玉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刘禅(李世民)安静地坐在赵云腿上,面前摆着几样精致的糕点,但他毫无食欲。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灵魂深处那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灼热的警兆之中!青铜碎片疯狂震颤,如同濒临极限的弓弦!他能清晰地“看到”庞统那只握着玉杯的手下蕴含的决死杀机!他能“感知”到张任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肌肉紧绷!他能“嗅到”厅外阴影中,那数百名埋伏甲士散发出的浓重汗味和铁腥气!

杀戮!一场即将爆发的、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宫廷杀戮!就在这觥筹交错的宴席之上!庞统要掷杯了!张任要拔剑了!伏兵要冲进来了!兄弟相残、血溅五步的惨剧,即将在他眼前重演!那画面,与他灵魂深处玄武门兄弟染血的台阶、李渊绝望的眼神…疯狂重叠!

“不…” 刘禅小小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不能!他绝不能让历史以另一种方式重演!绝不能让这蜀汉的根基,从一开始就浸泡在背信弑主的污血之中!更重要的,他灵魂深处那个“避免另一个玄武门”的誓言在疯狂咆哮!

“哇——!!!”

就在庞统眼中厉色一闪,手腕微抬,即将用力将玉杯掷向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厉到极致、痛苦到极致的孩童尖嚎,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瞬间撕裂了宴席上虚假的祥和!

是刘禅!

他小小的身体在赵云怀中猛地剧烈抽搐起来!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源于灵魂过载和极度抗拒引发的生理剧变!他的小脸在刹那间变得赤红如火,随即又转为骇人的青紫!原本清澈的眼眸瞬间翻白,口角不受控制地溢出白沫!浑身滚烫得如同烧红的炭火!他像是被无形的巨力扼住了咽喉,四肢痉挛般抽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响!

“少主!!” 赵云魂飞魄散!他抱着如同火炭般滚烫、剧烈抽搐的刘禅,猛地站起,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和心痛而完全变了调,“主公!少主突发恶疾!!”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在即将引爆的火药桶上泼下了一盆冰水!整个大厅瞬间死寂!所有的谈笑、所有的丝竹、所有的暗流涌动,全部戛然而止!

刘备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随即化为无边的恐惧和震怒!他猛地推开案几,霍然起身,几步就冲到赵云面前!看着儿子那副如同濒死的惨状,刘备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如刀绞!

“阿斗!我的儿!!” 他一把从赵云怀中抢过抽搐不止、气息微弱的刘禅,触手那滚烫的体温让他心胆俱裂!什么王图霸业,什么鸿门宴,什么掷杯为号,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眼中只剩下怀中这个命悬一线的孩子!

“医官!快传医官!!” 刘备抱着刘禅,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充满了绝望的疯狂!他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目如同喷火,死死盯住同样被这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刘璋,那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刘季玉!我儿若有三长两短!我必让你涪城上下,鸡犬不留!!”

这赤裸裸的、充满血腥味的威胁,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刘璋的心上!他本就懦弱胆小,此刻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身边的黄权、王累等人也脸色煞白,他们虽想除掉刘备,但绝不想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承受刘备疯狂的怒火!尤其看到刘备怀中那孩子确实一副垂死模样,绝非作伪!

“快!快传最好的医官!把全城的医者都给孤找来!快啊!!” 刘璋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对着手下官员歇斯底里地大吼。整个大厅瞬间乱作一团!蜀中官员惊慌失措,奔走呼号;刘备带来的将领亲卫则刀剑半出鞘,将刘备和刘禅死死护在中间,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蜀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庞统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那只温润的玉杯不知何时已失手滑落,滚在厚厚的毛毡上,无声无息。他精心策划、孤注一掷的雷霆一击,还未发动,就被少主这突如其来、惨烈无比的高烧惊厥彻底搅乱、粉碎!他看着刘备抱着孩子那疯狂而心痛欲绝的背影,看着乱成一团的大厅,看着刘璋那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再看看蜀中官员眼中那未及掩饰的惊愕和一丝…庆幸?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挫败感和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灵魂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庞统。少主的病…是巧合?还是…天意?!他想起公安城的白虹贯日,想起少主指向成都那恐惧的哭喊…难道…难道这杀兄夺地之事…当真为天所不容?!

混乱的宴席中央,刘备紧紧抱着如同火炭般滚烫、抽搐渐渐微弱下去的儿子,感受着那微弱却依旧存在的心跳,巨大的恐惧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他抬起头,透过混乱的人群,目光与同样惊魂未定的刘璋在空中相遇。两人眼中都充满了后怕、猜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涪城宴,这场暗藏刀锋的会面,就在一个孩子濒死般的高烧惊厥中,以一种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方式,草草收场。那杯终究未能掷出的玉杯,静静地躺在毛毡上,倒映着厅堂内摇曳的烛火和一片狼藉,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而一场更汹涌的暗流,已然在表面的平静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