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见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缓缓蹲下身，
伸出手臂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温言安慰道：
“玄女，这并不是你的错。
真正有错的是西王母，你不该拿她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从现在起，你身上的枷锁已经打开了，
以后，要为自己而活。”
这番话像是打开了闸门，玄女哭得更凶了，压抑了千年的委屈与痛苦，
借着哭声倾泻而出，呜咽声在墓室里不断回荡。
柳逸就这样静静轻抚着她的后背，
默默给予安慰。
一旁的陈文锦看着这一幕，顿时气呼呼地轻哼一声，双手抱胸转过头，
目光落在墙壁的壁画上，嘴角却微微撇起。
此刻她不禁怀疑，
柳逸这招“先抑后扬”怕是故意的——先狠狠击碎玄女的信念，
再化作暖心的大哥哥给予安慰，
如此一来，便能不费吹灰之力，
在对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玄女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突然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庞，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泪眼汪汪地看向柳逸，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说，
西王母国的那些子民，他们……他们会怪我吗？”
柳逸无比认真地摇了摇头：
“玄女，他们不会怪你，因为你也是受害者之一。
你能活下来，同样是西王母的手笔。
虽然，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但我猜，你大概率也是被用了共生之术，才得以保存性命。”
听到这话，玄女缓缓点了点头，
抽噎着开始诉说当年的事：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只记得，西王母大人当年早已无心朝政，
一心待在地宫研究共生之术。
为此，她让我带领军队大肆捕杀动物，有的还要活捉，
捕捉来的动物，全交给了当时被称为‘巫师’的工匠……”
“从那时起，
西王母国的死囚成了她的实验品之一。
但起初实验并不理想，那些死囚没有一个活下来，全都毒发身亡。
我记得有一次，带侍卫去清理地宫内的尸体，
发现尸体已经堆积如山，而且他们面色发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可那时西王母已经下令，
不允许任何人过问此事，我也就没再多想……”
“随着时间推移，
西王母大人变得越来越疯狂。
有好几次我进行劝谏，换来的却是责罚……”
说到这里，玄女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身体不由得一颤，声音也低了下去。
柳逸继续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轻轻将蹲在地上的玄女揽入怀中，温柔地说：
“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得到这份温暖的安慰，玄女像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
“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劝谏。
可天牢的死囚数量有限，很快就消耗一空。
也就是从那时起，西王母国的子民开始大面积失踪，起初是几十人，
后来变成了成百上千人。
这种大规模的失踪，很快引发了恐慌，我本想调查，
西王母却严令，禁止任何人插手……”
“为此，我只能放弃。
但当时的圣女，没有听从西王母的命令，私自展开调查。
调查了许久，
圣女像是掌握了有力证据，便去面见西王母。
可那次面见之后，圣女就离奇死亡了。
西王母为她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对外宣称圣女已完成使命，回归天界。
我们当时都没有怀疑，
直到西王母国迎来了末日——那天，数之不尽的血尸从地宫涌出，开始大肆屠杀臣民……”
“我带领军队抵抗，
可那些血尸仿佛没有弱点，根本杀不死。
双方战力相差悬殊，我只能退守王宫。
将此事禀报西王母后，她仿佛早已知晓，只严令我守住王宫，其他事不许理会。
我心中虽满是疑问，但事出紧急，
只能遵命……”
“血尸进攻王宫时，
我带着将士们抵挡了三天，最后身边的人死伤殆尽，只剩我一人。
面对无穷无尽的血尸围攻，我拼力抵抗，
只记得最后战到力竭，
一只血尸洞穿了我的胸口……”
说着，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胸口，那里的铠甲完好无损，可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当年的痛楚。
随后，她抬头看向柳逸，郑重地说：
“对，我当时确实被血尸洞穿胸口而死，
但现在却完好无损地活在这里。
或许，真如你所说，
我是被西王母的共生之术救活的。”
听着玄女的叙述，柳逸皱起了眉头。
看来西王母国的覆灭，确实与那些失控的血尸有关，大概率是尸鳖丹培育失败的产物。
但这里有个疑点：
‘如果血尸真的覆灭了西王母国，那又是谁清理了后续的血尸，让地宫得以保存至今？’
想不通其中关节，柳逸便不再纠结，
转而看向还依偎在怀里的玄女，认真地说道：
“玄女，
现在你的职责已经完成了。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会带你看看这千年后的世界。
你之前背负的太多，太沉重了，
对于接下来的日子，
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
听着柳逸的话，玄女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嘴角不自觉地抿起，轻声呢喃：
“为自己而活……”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生活，
过去的人生，似乎只为西王母和国家而存在。
想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憧憬，认真地问道：
“我……我真的可以为自己而活吗？”
柳逸笑着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她额前被泪水打湿的碎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
“当然。
你已经为西王母国战死过一次，
这次重生是上天对你的眷顾，所以你不能辜负这份眷顾，
一定要为自己而活，知道吗？”
玄女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柳逸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有星光在闪烁。
片刻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竟然一直被这个陌生男子搂在怀里，顿时俏脸一红，像染上了胭脂，
急忙惊呼一声，猛地推开柳逸，连退两三米远，
银枪也被她重新握在手中，
枪尖对着地面，却依旧愤怒地瞪着柳逸：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子，怎能待在你怀里这么久？”
说完，她还羞恼地跺了跺脚，
铠甲发出“哐当”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