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也先再次入寇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刚刚恢复些许平静的朝堂,激起千层浪。

这一次,瓦剌骑兵不再直扑北京坚城,而是化整为零,如同蝗虫般扫荡宣府、大同一带的边境州县,烧杀抢掠,行动迅捷而残忍。

更令人不安的是,边境守军屡屡上报,这些瓦剌军似乎对明军的布防和粮草囤积点了如指掌,专挑薄弱处下手,几次设伏都落了空,反而损兵折将。

于谦的紧急军报接连送达御前,字里行间充满了忧虑:“虏骑此番,狡诈异常,避实击虚,专掠粮道,似有汉奸引导……臣疑,石亨逆党或已与也先暗通款曲,为其耳目!”

林锋然看着军报,心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石亨这个毒瘤,终于和也先这条恶狼勾结在了一起!内部的情报加上外部的铁蹄,这简直是无解的死局!朝中刚刚被压下去的主和言论,又开始暗流涌动,甚至有人隐晦地提出,是否可“暂避锋芒”,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若太子在石亨手中,或许……“和议”更有筹码。

焦躁和无力感几乎要将林锋然吞噬。他把自己关在乾清宫,对着巨大的北疆地图,眼睛布满了血丝。硬拼?边境线漫长,也先骑兵来去如风,明军主力龟缩城内,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土被蹂躏,士气会一点点被拖垮。议和?那是饮鸩止渴,石亨和也先的胃口绝不会止于金帛,他们要的是大明的江山!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林锋然死死盯着地图上代表西山的那个点,石亨和太子就在那里,像一根毒刺扎在大明的咽喉。

忽然,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脑海——石亨和也先不是想里应外合吗?他们之间必然有联络渠道!如果……如果能截获甚至利用这个渠道呢?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震。他立刻秘密召见了锦衣卫千户赵化,那个被他派去西山卧底的头目。

“赵化,你在西山,可能接触到石亨与也先联络的信使或渠道?”林锋然压低声音,目光灼灼。

赵化一身山民打扮,风尘仆仆,眼中带着精明和疲惫:“回陛下,臣等已初步取得那名低阶头目的信任。据他透露,石亨与也先确有一条秘密联络线,通过西山一处隐秘的山寨中转,信使皆是石亨蓄养的死士,行踪诡秘。臣等正在设法摸清其规律和接头方式,但……需要时间,且风险极大。”

“时间不等人!”林锋然斩钉截铁,“也先在边境肆虐,多等一日,百姓便多受一日荼毒!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惜代价,给朕抓一个活口回来!要快!”

赵化感受到皇帝的决绝,重重磕头:“臣……万死不辞!”

赵化领命而去,如同幽灵般再次消失在通往西山的险峻山道上。林锋然知道,这是一步险棋,成功率极低,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扭转局面的机会。他度日如年地等待着,一边强令于谦采取守势,避免与飘忽不定的瓦剌军浪战,一边还要弹压朝中越来越响的杂音,心力交瘁。

几天后,一个深夜,赵化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伤痕和一个被蒙着头、捆得结结实实的俘虏。

“陛下,幸不辱命!”赵化声音沙哑,却带着兴奋,“臣等伏击了信使小队,毙三人,生擒其头目!此人是石亨的心腹家丁头子,熟知往来机密!”

林锋然大喜过望,立刻命东厂最好的审讯高手连夜拷问。起初,那家丁头目嘴硬得很,但架不住东厂层出不穷的手段和赵化提供的部分内情作为佐证,心理防线最终崩溃,吐露了实情。

口供令人触目惊心:石亨确实已与也先达成了秘密协议!石亨向也先提供明军边防虚实、粮草囤积点等情报,换取也先支持其在适当时机(比如明军主力被也先牵制时)发动政变,夺取皇位。作为回报,石亨承诺上位后,向瓦剌割让河套等地,并开放大规模互市。他们联络的方式,正是通过西山那个秘密山寨,用特定的暗号和信物交接。

林锋然看着口供,气得浑身发抖,但更多的是抓到狐狸尾巴的冷静。他仔细询问了联络的暗号、信物样式以及下次可能接头的时间地点。

一个“将计就计”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立刻做了三件事:

第一,密令于谦,根据口供提供的瓦剌军情报来源,故意向几个“被泄露”的粮草囤积点增派看似松懈、实则暗藏精锐的守卫,布下陷阱;同时,将真正关键的粮草和兵力,秘密转移到安全位置。

第二,让赵化带着那名投降的家丁头目(许以重赏和保全家族),伪装成成功送信返回的模样,带着一份他亲自伪造的、盖有模仿石亨笔迹和花押的“密信”返回西山接头点。信中内容极尽谄媚,表示一切准备就绪,催促也先按约定时间加大进攻力度,“吸引明军主力”,并暗示“京城内应”已准备好,只等也先兵临城下,便可“开门献城”。

第三,严密封锁消息,仅限于于谦、范广等绝对核心的几人知晓全盘计划,对朝堂则宣称正在全力清剿边境瓦剌游骑,稳定人心。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也先和石亨之间的信任并不牢固,赌的是也先会被这份“内应”的诱惑所吸引,赌的是于谦和边境将士能打好这场配合仗!

计划在高度机密中开始执行。边境线上,诡异的“猫鼠游戏”再次上演。几处被“泄露”的粮草点果然遭到了瓦剌军的“精准”袭击,但等待他们的不再是松懈的守卫和堆积的粮草,而是早已张网以待的明军伏兵!接连几次小规模的反伏击,让也先的游骑损失不小,抓到的俘虏口中,也先军开始流传“明军似有防备”、“情报有误”的疑惑。

同时,赵化冒险送回消息,那份伪造的密信,已经通过山寨渠道成功送出!

接下来的日子,是更加煎熬的等待。林锋然表面上镇定自若,处理朝政,安抚群臣,内心却如同在油锅上煎烤。他时刻关注着边境的军报和于谦的密奏。

终于,几天后,于谦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送到了!林锋然几乎是颤抖着打开。

军报的开头就让他精神一振:“陛下圣鉴!虏酋也先,近日用兵骤变!其不再分兵掠劫,反而收缩兵力,主力有向宣府、大同之间隘口移动迹象,似欲寻求与我军决战!观其动向,急躁冒进,颇似……颇似急于吸引我军主力出关决战之态!臣疑,其或已收到‘内应’消息,欲行里应外合之事!”

计划起效了!也先上钩了!他真的以为石亨能在内部配合,所以想尽快逼明军主力决战,好让石亨在京城动手!

于谦在军报中继续写道,他已将计就计,故意摆出主力向宣大方向集结的态势,沿途虚张声势,做出中计被吸引的模样,实则秘密抽调精锐,加强了几处关键隘口的守备,并令杨信游击营加大了对也先后勤线的袭扰力度。

“好!于爱卿干得漂亮!”林锋然激动得差点喊出声来。也先的主力被吸引到预设战场,其后勤受到威胁,而石亨在西山,还傻傻地等着也先“兵临城下”的信号呢!

现在,轮到石亨了!必须在他察觉不对劲之前,给他致命一击!

林锋然立刻给于谦回信,要求他稳住边境战线,不必追求全歼也先,只要将其主力拖住、消耗即可。同时,他给赵化发出了最后的指令:利用那个内应头目,散布也先“中计被围”、“损失惨重”的谣言,动摇西山叛军军心,并寻找机会,接近太子,准备里应外合,发动突袭,解决石亨!

决战时刻,即将到来!

消息传回西山,赵化立刻行动。谣言如同瘟疫般在缺粮少药、早已士气低落的叛军中蔓延开来。“也先败了”、“朝廷大军马上就来剿山了”的流言,让叛军人心惶惶。那名被策反的低阶头目也趁机活动,暗中联络对石亨不满的军官。

几天后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赵化终于找到了机会。那名内应头目传来密信:石亨因也先“战事不利”的消息焦躁不安,今夜将在山寨聚将议事,守卫相对松懈。太子被囚禁的位置也已摸清!

机不可失!林锋然接到赵化冒死送出的信号,立刻下令早已在西山外围待命的卫颖部精锐,趁着夜色和风雨的掩护,由赵化和内应引导,突袭石亨的山寨!

与此同时,边境也传来了最新战报:也先主力在预设战场与于谦麾下大将激战数日,伤亡不小,却始终无法突破明军防线,后勤又被杨信骚扰,士气受挫,已有退意!

胜利的天平,正在一点点向大明倾斜!

乾清宫内,烛火通明。林锋然一夜未眠,等待着西山和边境的最终消息。窗外风雨呼啸,仿佛千军万马在奔腾。

黎明时分,一匹快马踏着泥泞,疯狂地冲入皇宫,马上骑士浑身湿透,血迹斑斑,却高举着一份粘着三根染血羽毛的捷报,用尽最后力气嘶喊:

“陛下!西山……西山大捷!卫颖将军、赵化千户里应外合,攻破山寨!石亨……石亨老贼负隅顽抗,已被阵斩!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已被救出!”

几乎同时,另一份来自边境的八百里加急也送到了:“陛下!也先久攻不克,粮草不继,已下令退兵!我军正在追击!”

赢了!真的赢了!

林锋然猛地站起身,只觉得一股热流冲上头顶,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巨大的喜悦和长期紧绷后的虚脱感同时袭来,他晃了晃,勉强扶住御案,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凭借现代知识挣扎求存的穿越者,而是真正带领这个国家度过危机的君王!

消息迅速传开,京师再次沸腾!这一次,是真正的、充满希望的欢腾!

然而,就在举城欢庆之际,林锋然却接到了一个来自坤宁宫的、并不起眼的消息:皇后娘娘听闻太子获救,激动过度,晕厥了过去,太医诊断……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林锋然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在这个刚刚迎来曙光的时刻,一个新的生命悄然孕育。这似乎是一个吉兆,预示着大明未来的希望。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也先只是暂时退却,边疆未靖;朝中党争隐患犹在;百废待兴,国力损耗严重……未来的路,依然漫长而艰难。

他走到窗前,风雨已歇,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这座饱经创伤却又坚韧不屈的京城。

林锋然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潮湿而新鲜的空气,目光投向远方。他知道,属于他的战斗,还远未结束。

(第10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