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啊，你运气真好！刘省长看到程度的第一句话就带着几分调侃。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手中的茶杯冒着袅袅热气。
刘叔，侥幸、侥幸一些罢了。程度微微欠身，双手接过刘省长推来的茶杯。
温热的瓷器触感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江家老爷子时的场景——那时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治安大队大队长。
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没有江家在背后的推手，他绝不可能坐上青林县委书记的位置；而没有那个平台，他也做不出后来的成绩。
你误会了，刘省长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刚刚给老首长当秘书。
窗外的梧桐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刘省长的目光越过程度，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过去：那时候，老首长从部队转业到地方......
程度捧着茶杯，感受着温度透过瓷器传递到掌心。
江家老爷子确实是开服玩家，在部队服役十几年后转入地方，最终成为二十四人团成员之一。
老爷子如今已近百岁高龄，虽然腿脚不便，但每次程度去探望时，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说话中气十足。
老首长身体还好吧？刘省长突然问道，打断了程度的思绪。
托您的福，爷爷身体硬朗。程度放下茶杯，瓷器与实木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上周还去钓了鱼，钓上来一条三斤多的鲤鱼。
刘省长闻言哈哈大笑，笑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回荡：老爷子还是这么精神！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中国地图前，说起来，王家老爷子、谢家老爷子、钟家老爷子......现在也就剩他们几位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图上投下条状的光影。程度注意到刘省长的手指在几个省份之间游移，最后停在了汉东的位置。
谢家与江家是世交，刘省长的声音突然压低，钟家与王家联姻。他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下一轮头号大玩家，会在谢家和王家之间产生。
程度感到一阵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微微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江家和谢家的传统势力确实不在汉东，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会放弃这块战略要地。如果可以争取下来......
程度啊，刘省长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你现在就是这份力。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江家和谢家都愿意在你身上投注。
窗外，一片梧桐叶随风飘落，在夕阳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程度突然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他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相碰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脆。
刘叔，我明白。程度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省长满意地点点头，走回办公桌前。他拉开那个红木抽屉，取出一份标着字样的文件递给程度。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文件封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看这个，提前熟悉一下情况。
程度双手接过文件，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翻开扉页，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这是一份远比公开资料详尽的档案，记录了省委和吕州市委各级领导干部的真实情况。
那些在报纸和门户网站上永远看不到的信息，此刻就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好一个赵立春，想在三个鸡蛋上跳舞，他有这个能力吗？程度看完资料，忍不住冷哼一声。文件从他手中滑落到桌面上，发出的一声轻响。
窗外的天色渐暗，办公室里的灯光自动亮起，照在赵立春的档案照片上。那张国字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眼神却深不可测。
资料显示，赵立春让大女儿嫁给了王家的嫡孙，二女儿则与陈家联姻——而陈家正是江家的传统盟友。
更令人玩味的是，赵立春本人还曾担任过叶家老爷子的秘书。
别小看赵立春！刘省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疲惫，此人还是非常强的。窗外，最后一抹夕阳染红了云彩，能把汉东Gdp做成全国前三，可见手段了得。
程度注意到刘省长说这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窗框，节奏略显焦躁。他重新拿起文件，翻到经济数据页——汉东省近十年的Gdp增长曲线几乎是一条完美的上升线，在全国排名从第七跃升至第二。
此人的政治能力也不容小视。刘省长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在省委非常强势，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就连我这个省长，有的时候也只能配合他的工作。
办公室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回荡。程度的目光落在文件最后一页——那是赵立春最近的活动轨迹。
照片上，他正与几位央企老总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封疆大吏的气度。
当然，能做省委书记的，岂是易与之辈！程度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
他想起了叶家的处境——虽然影响力犹存，但自从老爷子过世后，这个曾经中立的家族已经大不如前。
如果叶老爷子还在，汉东的政治格局恐怕会是另一番景象。
刘省长走回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又取出一份文件。这次他没有直接递给程度，而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封面。叶家虽然不参与谢家与王家的争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但赵立春借这层关系，在两边都吃得开。
程度突然明白了什么，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所以他才敢......
没错。刘省长打断了他，终于递过第二份文件，看看这个，最近刚收到的消息。
程度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赵立春与王家嫡系密会的照片。拍摄日期显示，就在上周他去燕京参加经济工作会议期间。照片角落，隐约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谢家的二公子。
这......程度的眉头紧紧皱起。窗外，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政治场上的暗流涌动。
刘省长坐回椅子上，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程度啊，他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说你运气好了吧？
程度抬起头，看到刘省长疲惫却坚定的目光。
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三十分，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办公室的灯光照在两人之间的文件上，那些黑白分明的文字和照片，记录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另外就是梁群峰，虽然退了，但仍在幕后操纵着汉大帮！刘省长的手指重重地点在第二份资料上，指甲在纸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凝重的面容。
程度凑近细看，资料上梁群峰的照片已经泛黄，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汉大帮——这个在汉东政商界如雷贯耳的名字，指的是以汉东大学校友为核心的政治团体。
作为百年名校，汉东大学培养的人才遍布全国，尤其是政法系，几乎垄断了整个汉东公检法系统。
梁群峰、高育良都是以汉东大学教授的身份走上仕途的。刘省长的声音在雷声中显得格外低沉。他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汉东大学校史》，翻到某页指给程度看：这是汉东的学院派系
雨点开始敲打窗户，程度接过书，看到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梁群峰站在讲台上，身后黑板上写着法治与社会治理。照片角落，一个熟悉的身影让程度瞳孔微缩——那是学生时代的高育良，正专注地做着笔记。
说是上面为了平衡也好，为了制约也罢，刘省长走回办公桌前，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让梁群峰弄了个汉大帮来与赵立春斗。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节奏与雨声奇妙地重合，梁群峰得到了燕京某些二、三线家族的支持。
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办公室，刹那间，墙上汉东地图的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程度注意到刘省长的目光停留在林城的位置——那里是梁群峰起家的地方。
在汉东也算是有声有色，能和赵立春斗几个回合。刘省长轻笑一声，从抽屉里取出第三份文件。
这次他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在做一个重大决定。
最后，就是江、谢为代表的第三方势力！刘省长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就是以我为代表，他直视着程度的眼睛，不过，从今天开始，这个代表要换人了！
雨声渐大，程度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接过第三份文件，手指微微发抖。文件封面上烫金的二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翻开第一页，是一张复杂的关系网图表。江、谢两家在汉东的布局一目了然——以刘省长为明面上的代表，在京州、吕州、林城、礼城都安插了棋子。
程度快速浏览着名单：吕州市常务副市长孙峰、市委秘书长谢权、军分区司令员肖家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
正职不多，大部分都是副职。刘省长走到程度身后，手指点着几个关键位置，但每个重要城市都有我们的人。
程度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细节——这些人大都处在实权副职或关键部门的位置，既能发挥作用，又不引人注目。就像一盘精心布置的棋局，每个棋子都恰到好处。
窗外雷声轰鸣，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急。刘省长回到座位上，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总之一句话，在汉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