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检察长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候亮平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敲：季检察长，我要辞职，这工作没法干了！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脸色铁青。
季昌明正在批阅文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你这不敲门的毛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太阳穴，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一惊一乍的！语
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仔细看了看文件上的墨痕，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文件放到一边：又怎么了？这么大动肝火的。
陆亦可！您先停了他的职，不，直接开除！太不像话了！候亮平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眼中燃烧着怒火。
陆亦可？季昌明疑惑地皱起眉头，陆亦可怎么了？犯什么天条了，还要开除？他
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我给陆亦可安排工作，他不但不接受安排，还反过头来辱骂领导！候亮平的声音越来越高，我要停了她的职，不，我要开除她！
季昌明缓缓靠回椅背，语气平静：辱骂领导？陆亦可脾气是大了一些，但工作能力一点也不差。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多少别人不敢办的案子，她敢办；别人不敢抓的人，她敢抓。多次被评为我院的学习典型，全省优秀工作者。
他站起身，走到候亮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亮平啊，你是最高检下来的干部，平时工作的时候，要注意团结同志，要......
季检察长！候亮平猛地打断他，声音冰冷，一句话，能不能开除陆亦可，处分严处长、苟处长、林华华、周正？
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什么？季昌明被这话吓得直接站了起来，你不仅要开除陆亦可，还要处分严处长、苟处长、林华华、周正？他甚至问都不问原因，直接拒绝道：不能！
季检察长，对于这些不听话的下属，一定要严肃处理！候亮平咬牙切齿地说，不然我就辞职！
季昌明急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到底怎么回事？从进门到现在，你不是要开除这个，就是要处分那个的，你倒是说事啊！他的声音也因为着急而提高了八度。
我说了！我给陆亦可安排去汉东油气集团调查，他不接受安排，还骂我！简直无法无天，无组织无纪律！候亮平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季昌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她不去，还有其他人啊。侦查一处二十几个人，侦查二处也有十几个人，你就叫不动人？他的目光意味深长，亮平啊，在地方上工作，有时候需要讲究方式方法。
说起这个，候亮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拳头重重砸在红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陆亦可不去也就罢了，她还不让周正、林华华去！不仅如此，她还放话，不让整个一处、二处的人配合我的工作！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怎么的？是她陆亦可是局长，还是我是局长？
候亮平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在地板上踩出急促的声响：你们汉东的检察院好啊、牛啊！抱团对抗上级派下来的干部，不仅不配合工作，还公然辱骂领导！
他猛地停下脚步，指着窗外省委大楼的方向，我要把情况如实向沙书记汇报，还要把这里的情况反馈给反贪总局！
季昌明心里跟明镜似的——陆亦可这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收集李达康和欧阳倩等人的违法犯罪证据，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去查什么油气集团。
这个陆亦可，也确实太不像话了。季昌明故作严肃地摇摇头，起身给候亮平倒了杯水，亮平啊，你先消消气，坐下来慢慢说。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我坐不下来！候亮平一把推开递过来的水杯，水溅出来洒在桌面上，你们省检的凳子上全是刺！季检察长，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要么陆亦可走人，要么我辞职，你选一个吧！
季昌明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亮平啊，我年纪比你大一些，岁数比你年长一些，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几句？他的语气就像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请季检察长指示！候亮平把头歪向一边，语气生硬。
亮平啊，你忘了你为什么来省检了？季昌明缓缓问道，目光意味深长。
我没忘！我要抓贪官，还陈海一个公道！候亮平猛地转过头，但这不是她陆亦可......
你没忘就好。季昌明及时打断他，我们先不谈陆亦可。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对于你来接替陈海的工作，陆亦可的意见很大。他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她意见很大？她算老几？候亮平指着门外，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季昌明走到窗前，望着楼下渐渐亮起的路灯：亮平啊，就算我按你说的，开除陆亦可，处分了严处长、苟处长，你觉得你就能好好开展工作了吗？他转过身，目光深邃，这里是汉东，不是燕京，更不是最高检。
那你先开除陆亦可，处分了严处长、苟处长再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候亮平固执地说。
季昌明叹了口气，走到候亮平面前：我说你这个同志啊，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不管是在汉东，还是传回最高检，对你的影响都不好。
他拍了拍候亮平的肩膀，我们要在工作中团结同志，融入集体之中。
真好笑，现在倒成了我的问题了！候亮平被气得笑出声来，手指因为愤怒而不自觉地颤抖着，季检察长，你知道陆亦可是怎么骂我的吗？她骂我窝囊废软饭男没本事靠老婆上位，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他的声音在检察长办公室里回荡，带着明显的委屈和愤怒。
季昌明强忍着笑意，几十年的官场历练让他的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他故作严肃地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这陆亦可，简直太不像话了，回头我一定严肃批评她！但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这陆亦可总结得还挺到位，句句戳中要害！
批评？只是批评？候亮平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季检察长，这就是你的处理态度？
亮平，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季昌明起身按住候亮平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陆亦可是不对，但我知道，她一直都在暗中调查陈海的案子。说到底，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我能不急吗？海子是我上下铺的兄弟！候亮平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现在怎么办？蔡成功押在市局，不是你说的吗？换个思路，换个角度，查油气集团。这几天我详细研究了卷宗，已经有思路了！季大检察长，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他的语气中满是怨气和不甘。
这就是问题所在！季昌明叹了口气，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省委大院，为什么查油气集团，你知道，我知道，但陆亦可他们不知道啊！在行动之前，你要和他们充分沟通！
他转过身，语重心长地说：亮平啊，不是我说你，要是提前沟通好了，还会有今天的事情吗？
季昌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当然，陆亦可确实做得不对。你先回去，我马上叫她过来，好好和她谈谈，让她一定配合你的工作！
不是......候亮平还想说什么，但被季昌明抬手制止了。
亮平啊，陆处长不是我想开除就能开除的。季昌明决定给候亮平交个底，压低声音说，她姨夫是你老师高育良，她妈妈吴大法官是我们省高院退休的副院长，她父亲更是军中的高级将领！他特意加重了高级将领四个字的语气。
难怪敢这么嚣张，原来是个二代啊！候亮平冷哼一声，但火气明显降了下来。他想起自己在最高检时也见过不少这样的，确实不好对付。
这样吧，季昌明见候亮平态度软化，趁热打铁道，我叫陆处长过来，你们先沟通好，然后让她当众给你道个歉，你看怎么样？
候亮平沉默了片刻，最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不然怎么办呢？就冲高老师的面子，这陆亦可他就不能动。
”陆处长，来一趟小会议室！”季昌明说完就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