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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演出制片人——票务系统里的烟火

《票务系统里的烟火》

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时,票务系统的后台数据还在疯狂跳动。距离“梅韵新声”戏曲专场开票只剩四十分钟,红色的警告框像块烧红的烙铁,死死粘在屏幕顶端:“服务器负载过高,预计崩溃风险78%”。他盯着预约人数的数字——已经破万了,而长安大戏院实际座位只有1200个,连加座都算上,最多能塞1500人。

“加服务器!”他对着对讲机吼,声音劈了个叉。技术组的小张在那头带着哭腔:“林哥,机房所有备用服务器都挂上了!cpU占用率已经99%,再崩就得请阿里云紧急支援,那可是按秒计费的,一分钟够买二十套戏服!”

办公室的打印机“咔哒”一声吐出张报表,纸边卷着毛边,是昨晚核算到凌晨三点的成本清单。特邀的梅派传人李老师出场费占了总预算的三成,定制的水袖用的是杭州云锦,每套光面料钱就八百块,连舞台两侧装饰的绢花都是从苏州绣娘手里订的——投资人王总上周拍板时说“要做就做顶配,让年轻人知道戏曲不是老古董”,此刻却在微信群里发了个冰冷的问号:“怎么还没开票?是不是宣传没到位?我女儿的直播都准备好带货了。”

林夏揉着发酸的太阳穴,推开玻璃门走向排练厅。穿戏服的演员正在走台,水袖甩过空气的声音像风吹绸缎,老生的唱腔撞在雕花的梁上,反弹出嗡嗡的回响。他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做戏曲演出,也是这样的场景,最后却因为只卖出三百张票,不得不自掏腰包补了五万块场地费。母亲当时炖着汤劝他:“别做赔本买卖,戏曲这东西,早就没人看了,你爸当年拉二胡,最后还不是改成了婚丧嫁娶的吹鼓手。”

“林制片!”服装组的陈姐举着件绣着孔雀的戏服跑过来,金线在灯光下闪得刺眼,“王总刚发微信,说要加荧光效果,让水袖在黑场里发光!还说要给翎子装LEd灯,他女儿说这样拍视频好看。”林夏接过戏服,指尖触到冰凉的金线——这是陈姐带着三个徒弟绣了整整半个月的,针脚密得能数清孔雀尾羽的纹路,光金线就用了三两。“荧光粉会腐蚀云锦,”他把戏服小心翼翼地挂回衣架,“而且梅派的水袖讲究‘行云流水’,不是‘满天星’。李老师说了,她师父当年教她,水袖要像呼吸,该轻时比羽毛还轻,该重时能压得住场子,不是亮闪闪的就能叫好戏。”

陈姐的嘴唇抿成条直线,她跟了林夏六年,知道他的脾气——可以在票价上让步,在宣传渠道上妥协,唯独在戏本身的事上,像块捂不热的石头。上次有啤酒赞助商想在背景板打巨幅广告,林夏直接把合同摔在了对方桌上:“您去赞助演唱会,这里是唱戏的地方,台上的角儿,喝的是茶,不是啤酒。”

排练厅的侧门被推开,王总的助理小李探进头,手里的平板电脑还亮着直播界面:“林哥,王总说要开直播卖票,让李老师穿戏服跳段《科目三》,他说这样能上热搜,流量肯定爆。”林夏正盯着武生的靴底——那是双新做的厚底靴,演员说踩不稳,他让人在鞋底加了层防滑胶,此刻胶还没干透,泛着半透明的光,像层薄冰。“告诉王总,”他头也没抬,目光落在武生翻的旋子上,“想跳《科目三》他自己跳,我的演员要留着力气在台上翻三十六个筋斗,那才是真本事,比什么热搜都值钱。”

小李没敢再劝,转身时撞翻了道具架,翎子散落一地,上面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林夏弯腰去捡,指尖被翎子上的铜片划了道口子,血珠滴在绛红色的绒布上,像朵突然绽开的小梅花。他想起父亲的工具箱,里面总放着块松香,每次拉二胡前都要反复擦琴弓,父亲说:“乐器要养,戏曲也要养,急不得,得等它自己慢慢冒热气。”

开票倒计时还有十分钟,技术组突然爆发出欢呼:“稳住了!预约人数破两万了!服务器扛住了!”林夏冲回办公室,屏幕上的预约数字还在疯涨,评论区刷着“终于等到开票”“想带我奶奶来看,她年轻时是戏迷”“李老师的《贵妃醉酒》我等了三年”。王总立刻发来个鼓掌的表情:“我就说能行!加印一批周边,戏服钥匙扣、水袖书签什么的,定价高点,年轻人就吃这套。”

林夏没回消息,点开了后台的用户画像。三十岁以下的占比超过六成,很多人备注里写着“学过五年京剧”“小时候被爷爷带着听戏”“想让我女儿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美”。他突然想起上周去社区做宣传,有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指着海报上的穆桂英说“这个姐姐好飒”,非要妈妈买最前排的票,还说要穿着汉服来。

“加开一场公益场。”他对小张说,手指点着屏幕上的票价设置,“定价五十,留给那些想看却舍不得花钱的老人,尤其是独居的,让社区帮忙统计下,我们派车接送。”小张愣住,推了推眼镜:“林哥,现在成本已经超支了,公益场根本不赚钱,王总那边……”“王总那边我去说。”林夏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赚钱不是目的,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这舞台上的水袖,甩了几百年,还能接着甩下去,甩进年轻人的眼里,甩进那些快被遗忘的记忆里。”

开票按钮按下的瞬间,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像道破空的哨音。林夏死死盯着订单量的增长曲线,那道红色的线像条腾空而起的龙,在屏幕上盘旋上升。办公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有人打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成本报表上漫开,晕染了“梅派传人出场费”“云锦水袖”“苏州绢花”这些字眼,反而让那些冰冷的数字有了点烟火气。

排练厅的唱腔突然拔高,是李老师在试唱《贵妃醉酒》,那句“海岛冰轮初转腾”刚出口,整个空间仿佛都亮了起来。林夏推开门,看见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落在演员的水袖上,泛着流动的金光。王总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举着张刚抢到的票,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平时的精明,而是种带着点傻气的激动:“我妈年轻时最爱听这个,她总说,戏里的杨贵妃,一笑,整个长安的花都开了。我刚才给她打电话,老太太非要穿她那件蓝布衫来,说那是当年看戏时穿的。”

林夏突然想起母亲,她其实也爱听戏,只是怕儿子为难,从来没说过。父亲走后,他在旧箱子里翻出张泛黄的戏票,是三十年前的《霸王别姬》,座位号是前排中间,票根背面有母亲的字迹:“你爸说,虞姬的水袖甩得真像蝴蝶。”他掏出手机,订了两张公益场的票,收件人写着“妈”,备注是“带您看长安的花,前排有茶,是爸爱喝的碧螺春”。

技术组的欢呼还在继续,订单量已经突破了五千,远超预期。林夏靠在门框上,看着台上的水袖翻飞,老生的髯口扫过地面,突然觉得那些算不清的成本,补不完的亏空,都像这戏里的唱词——看似咿咿呀呀拖得很长,实则每个字都落得很实,落在那些愿意听、愿意等的人心里,慢慢开出花来。

演出前一天的深夜,林夏还在核对最终的票务信息。系统显示,公益场的票在三分钟内就被抢光了,评论区里有人说“终于能带我爷爷来看了,他念叨了十年,腿不好,谢谢你们派车”,有人发了张老人捧着票根的照片,皱纹里都堆着笑,像盛着月光。

他走出办公楼时,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街角的路灯下,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在练水袖,动作生涩,却学得认真,水袖扫过地面的声音,像谁在轻轻翻书。林夏站在暗处看了很久,想起王总说的“让年轻人知道戏曲不是老古董”,突然明白,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是把老东西裹上金箔、装上彩灯,而是让它像这月光,能照进每个愿意抬头看的人的窗里,让那些沉睡的热爱,自己醒过来,伸个懒腰,然后跟着台上的水袖,一起轻轻晃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微信:“票收到了,你爸要是还在,肯定要穿他那件藏蓝色中山装去,他总说听戏要正式点,是对台上的人尊重。”林夏笑着回复:“我备了他爱喝的碧螺春,泡在盖碗里,就放在第一排的桌子上。”

远处的剧院亮着灯,工作人员正在挂巨幅海报,李老师的水袖在海报上舒展,像只展翅的蝶。林夏知道,明天会有很多人走进来,有人是第一次看,有人是等了很多年。而台上的角儿,会像几百年前那样,甩开水袖,唱出第一句词,让整个剧场的空气,都跟着颤一颤,像那些从未消失的热爱,从未熄灭的光,在黑暗里,慢慢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