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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的登山靴踩过腐叶时,总能精准避开藏着步甲虫的土坑。清晨五点半,山林里的雾气还没散,他蹲在一片蕨类植物下,手里的放大镜对准叶片背面——三只通体翠绿的叶蝉正趴在叶脉上,细长的口器扎进叶片,像三根微型吸管,正悄无声息地吸食汁液。

“林老师,您看这个!”身后传来研究生小陆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小陆举着捕虫网,网兜里罩着一只橙黑相间的甲虫,鞘翅上的纹路像精心绘制的地图,“是不是您一直在找的阳彩臂金龟?”

林夏站起身,小心地接过捕虫网。阳光透过雾气洒在甲虫身上,鞘翅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用镊子轻轻碰了碰甲虫的前足,对方立刻张开一对带着锯齿的大颚,露出警惕的模样。“是它,但看鞘翅的磨损程度,应该是只成年个体,”林夏从背包里掏出标本盒,垫上湿润的滤纸,“我们这次要找的是幼虫,得去腐殖质更厚的地方看看。”

这片山林是省昆虫研究所新划定的“珍稀昆虫观测区”,阳彩臂金龟作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这里已有十年没被观测到。林夏带着小陆和两个实习生,已经连续蹲守了三周,每天天不亮就进山,直到夕阳落山才返程,标本盒里除了几只常见的步甲、天牛,始终没见到阳彩臂金龟幼虫的踪迹。

小陆把甲虫放进标本盒,有些泄气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都找了这么久,会不会这里根本没有幼虫啊?”

“再等等,”林夏蹲下身,拨开地面的腐叶,露出下面松软的黑土,“阳彩臂金龟的幼虫喜欢在腐殖质丰富的朽木下活动,尤其是这种椴树朽木,我们再沿着这条沟谷找找。”他的指尖在朽木表面划过,突然停住——一块朽木的裂缝里,有细小的木屑在轻微晃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林夏立刻让实习生拿来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开朽木周围的泥土。随着木屑一点点被清理,一条白色的幼虫露了出来,身体像肥胖的蚕,头部带着棕褐色的硬壳,正抱着一小块朽木啃食。“找到了!”小陆激动地叫出声,赶紧拿出相机拍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阳彩臂金龟的幼虫!”

林夏拿出软尺,轻轻量了量幼虫的体长:“8.7厘米,应该是三龄幼虫,状态很好。”他从背包里拿出装有腐殖质的培养箱,小心地将幼虫和周围的朽木一起移进去,“我们要把它带回实验室观察,记录它的蜕皮周期和食性,说不定能为人工繁育提供数据。”

上午十点,林夏带着团队回到研究所。刚走进实验室,就看到助理研究员陈姐在整理标本架,她手里拿着一个贴着“不明蛾类”标签的标本盒,眉头紧锁。“林老师,你来得正好,”陈姐把标本盒递过来,“上周从湿地公园采集的蛾类标本,这只的翅脉结构和已知种类都对不上,你帮我看看。”

林夏接过标本盒,放在体视显微镜下。显微镜下,蛾类的前翅展开,翅脉像一张复杂的网,其中一条纵脉比同类多了一个分支,边缘还带着细小的锯齿。“确实不一样,”林夏拿出《中国蛾类图鉴》,翻到对应的科属页面,“你看,同属的蛾类纵脉都是直的,这只却有分支,可能是个新记录种。”

他拿出解剖针,小心地取下蛾类的一根触角,放在载玻片上:“我们做个分子测序,对比一下基因序列,就能确定是不是新种了。如果真是新记录种,对湿地公园的生态研究很有意义。”

陈姐点点头,接过载玻片:“我这就去测序室,争取今天出结果。”

中午十二点,林夏在研究所的食堂吃饭,刚端起碗,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妻子苏晚发来的微信:“女儿说今天要带你的‘昆虫朋友’去幼儿园,非要把你上次给她做的蝴蝶标本带去,我拦不住她。”后面跟着一张照片,五岁的林念正把一只闪蝶标本放进书包,脸上满是得意。

林夏笑着回复“让她带吧,记得跟老师说别让小朋友碰标本的翅膀”,然后把手机放进兜里。他想起上周给林念做标本时,女儿睁着大眼睛问:“爸爸,蝴蝶死了为什么还要做成标本呀?”他当时告诉女儿:“这样蝴蝶的美就能一直保存下来,还能让更多小朋友认识它,了解它的故事。”

下午一点半,林夏接到湿地公园管理处的电话,说工作人员在巡逻时发现大量死蜜蜂,怀疑是农药中毒,想请他去看看。林夏立刻收拾好工具包,里面装着标本瓶、镊子、ph试纸,还有用于检测农药残留的快速检测卡,然后驱车前往湿地公园。

到达湿地公园时,管理处的王主任已经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一个装满死蜜蜂的塑料袋,脸色凝重:“林老师,你看这蜜蜂,早上还好好的,中午就发现成片地死在花丛里,连蜂巢里的幼蜂也没幸免。”

林夏接过塑料袋,取出几只死蜜蜂,放在白纸上。蜜蜂的身体没有外伤,触角也保持着完整的形态,他用镊子轻轻捏开蜜蜂的腹部,挤出一点体液,用ph试纸测试:“试纸没有变色,排除强酸强碱中毒的可能。”

他又拿出快速检测卡,取少量蜜蜂体液滴在检测区:“这是有机磷农药检测卡,如果出现两条红线,就说明有农药残留。”几分钟后,检测卡上出现了清晰的两条红线,林夏皱起眉头:“是有机磷农药中毒,可能是周边农田喷洒农药时,随风飘到了湿地公园。”

王主任着急地说:“那怎么办?湿地公园里还有很多其他昆虫,要是农药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你先组织工作人员,在蜜蜂死亡区域设置隔离带,禁止游客进入,”林夏说,“然后联系周边的农户,了解他们最近是否喷洒过有机磷农药,我再采集些土壤和植物样本,带回实验室做详细检测,确定农药的种类和浓度,这样才能制定解毒方案。”

采集样本时,林夏在一片油菜花地里,发现了几只还在挣扎的蜜蜂,它们的翅膀无力地扇动,身体不时抽搐。他小心地把蜜蜂放进装有糖水的试管里:“有机磷农药会抑制蜜蜂的胆碱酯酶活性,糖水能暂时缓解症状,我们带回实验室后,再用解毒剂治疗,说不定还能救活几只。”

傍晚六点,林夏带着样本回到研究所。实验室里,陈姐正拿着测序结果兴奋地走来:“林老师,测序结果出来了!那只蛾类的基因序列和已知种类的相似度只有89%,确定是新记录种!”

林夏接过测序报告,仔细看着上面的数据:“太好了!我们整理一下形态特征和基因数据,尽快写成论文发表,这样就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新发现。”他把土壤和植物样本交给陈姐,“这些样本要检测有机磷农药的种类和浓度,明天早上给我结果,湿地公园那边还等着呢。”

晚上七点半,林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刚打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林念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画:“爸爸,你看我画的蜜蜂,老师和小朋友都夸我画得好!”

画纸上,林念用蜡笔涂了一只黄色的蜜蜂,翅膀上还画了很多小圆圈,说是“蜜蜂的花纹”。林夏蹲下身,接过画:“画得真好!念念告诉爸爸,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跟小朋友讲蜜蜂的故事呀?”

“讲了!”林念骄傲地说,“我跟小朋友说,蜜蜂会采花蜜,还会帮花儿传播花粉,要是没有蜜蜂,我们就吃不到甜甜的蜂蜜了。”

苏晚从厨房走出来,笑着说:“女儿今天在幼儿园当起了‘小昆虫学家’,把你教她的知识都讲给小朋友听了。”

吃饭时,苏晚说起一件事:“我们小区下周要办‘亲子自然课’,想请你去给孩子们讲昆虫知识,带他们观察小区里的昆虫,你有空吗?”

“有空,”林夏夹了一口菜,“刚好可以带孩子们认识小区里的蝴蝶、甲虫,让他们感受自然的乐趣。”

周日上午九点,林夏如约来到小区的小广场。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孩子,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一个放大镜,兴奋地讨论着要找什么昆虫。林念也在其中,手里拿着爸爸给她准备的捕虫网,像个小助手一样,帮爸爸整理工具。

林夏先给孩子们讲了昆虫的基本特征:“昆虫都有六条腿、两对翅膀,身体分为头、胸、腹三部分,比如蝴蝶、蜜蜂、甲虫,都是昆虫。”他拿出一只蝴蝶标本,递给孩子们传看,“大家看,蝴蝶的翅膀上有很多细小的鳞片,这些鳞片像小镜子一样,能反射阳光,所以蝴蝶的翅膀才会那么漂亮。”

然后,林夏带着孩子们在小区的花丛里观察昆虫。一个小男孩发现了一只正在采蜜的蜜蜂,兴奋地叫起来:“林老师,这里有蜜蜂!”

林夏走过去,示意孩子们小声:“大家不要吓它,蜜蜂正在帮花儿传播花粉,我们轻轻地观察,不要打扰它。”他拿出放大镜,递给孩子们:“你们看,蜜蜂的后腿上有一个‘花粉篮’,能把采到的花粉装在里面,带回蜂巢。”

一个小女孩指着一片叶子上的蚜虫,问:“林老师,这些小虫子是什么呀?它们在吃叶子,是不是坏虫子?”

林夏笑着说:“这些是蚜虫,它们确实会吸食植物的汁液,但它们也有天敌,比如瓢虫,瓢虫一天能吃几十只蚜虫,是农民伯伯的好帮手。大自然里的昆虫,不管是‘好’是‘坏’,都是生态系统的一部分,缺一不可。”

亲子自然课结束时,孩子们都意犹未尽,围着林夏问各种关于昆虫的问题。一个孩子说:“林老师,我以后也要当昆虫学家,跟你一起找昆虫!”

林夏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好啊,只要你们喜欢昆虫,愿意去观察、去了解它们,就能成为‘小昆虫学家’。”

周一早上,林夏刚到研究所,陈姐就拿着检测报告走来:“林老师,湿地公园的样本检测结果出来了,农药是乐果,土壤中的浓度是0.3mg\/kg,植物叶片中的浓度是0.1mg\/kg,虽然不算特别高,但对蜜蜂的毒性很大。”

林夏接过报告,思考了几秒:“你联系一下农业部门,让他们指导周边农户使用低毒农药,避免再次发生类似情况。我们再准备些解磷定,送到湿地公园,对受影响的昆虫进行解毒治疗,同时加强对湿地公园昆虫种群的监测,确保生态安全。”

上午十点,林夏带着解磷定来到湿地公园。王主任已经组织工作人员,在蜜蜂死亡区域设置了投喂点,林夏把解磷定稀释后,和糖水一起装在投喂器里:“这样既能缓解蜜蜂的中毒症状,又能吸引存活的蜜蜂来取食,帮助它们恢复体力。”

在投喂点观察时,林夏发现一只蜜蜂落在投喂器上,开始吸食糖水。几分钟后,它的翅膀扇动得越来越有力,最后竟然飞走了。“成功了!”王主任激动地说,“没想到还能救活它们。”

林夏笑着说:“只要及时发现,及时治疗,大部分受影响的昆虫都能恢复。但更重要的是,要从源头减少农药污染,保护昆虫的栖息地,这样才能让它们更好地生存。”

下午,林夏回到研究所,开始整理阳彩臂金龟幼虫的观察数据。他打开培养箱,幼虫正趴在朽木上啃食,身体比昨天又长大了一点。小陆拿着相机,正在记录幼虫的活动:“林老师,这幼虫真能吃,一天能啃掉半块朽木。”

林夏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食性:偏好椴树朽木,日均取食量约5g”:“我们要继续观察,记录它的蜕皮时间,看看它多久能变成蛹。如果能掌握它的生长周期,对人工繁育阳彩臂金龟很有帮助。”

傍晚六点,林夏接到一个来自山区小学的电话,校长说孩子们对昆虫很感兴趣,想请他去学校做一次科普讲座。林夏立刻答应下来:“我这周末有空,到时候会带些昆虫标本和观察工具,跟孩子们一起探索昆虫的世界。”

挂了电话,林夏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在老家的草丛里,第一次发现了一只彩色的蝴蝶,从此对昆虫产生了兴趣。他想,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份对自然的热爱传递下去,让更多人了解昆虫,保护昆虫,守护这个充满生机的微观宇宙。

周三早上,林夏带着团队再次进山,这次他们在之前发现阳彩臂金龟幼虫的地方,又找到了两只幼虫。小陆兴奋地说:“林老师,看来这里有不少阳彩臂金龟,我们可以建立一个长期观测点,持续跟踪它们的种群变化。”

“好主意,”林夏说,“我们在周围安装几个红外相机,记录成虫的活动情况,同时定期采集土壤和植物样本,监测栖息地的生态环境。只有了解它们的生存需求,才能更好地保护它们。”

中午休息时,林夏坐在一棵大树下,拿出手机,看到苏晚发来的照片:林念正在小区的花丛里,用放大镜观察一只蝴蝶,脸上满是专注的神情。林夏笑着回复“我们家的小昆虫学家越来越专业了”,然后收起手机,继续投入到观测工作中。

夕阳西下时,林夏带着团队下山。山林里的雾气又开始弥漫,远处传来鸟儿的叫声,草丛里不时传来昆虫的鸣唱,像是一首欢快的自然交响曲。林夏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满足——他知道,自己守护的不仅是昆虫,更是这个充满生机的自然世界,而这份工作,值得他用一生去坚持。

回到研究所,林夏把采集到的样本整理好,然后开始撰写阳彩臂金龟的观测报告。他在报告里写道:“阳彩臂金龟作为珍稀昆虫,其生存状况反映了当地生态环境的质量。我们要通过持续的观测和保护,让这些美丽的昆虫在自然中繁衍生息,为生态平衡贡献自己的力量。”

晚上,林夏坐在书桌前,翻看今天拍摄的照片。照片里,阳彩臂金龟的幼虫在朽木上啃食,红外相机捕捉到的步甲虫在草丛里奔跑,还有孩子们在自然课上开心的笑脸。这些画面,像一颗颗璀璨的星星,点亮了他的职业道路。

他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话:“昆虫是大自然的精灵,它们虽然渺小,却在生态系统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作为昆虫学家,我们的责任就是了解它们,保护它们,让更多人看到这个微观宇宙的美丽。”

林夏合上相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未来,他要继续带着这份热爱,走进更多的山林、湿地、田野,去探索昆虫的奥秘,去守护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让草丛里的微观宇宙,永远充满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