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龙滩村的蛙鸣蝉噪渐渐歇了，只剩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盖在屋顶和河堤上。晚晴给晓宇洗完澡，用毛巾裹着他软乎乎的小身子，抱到床上。
“妈妈，我能抱着爸爸的枕头睡吗？”晓宇攥着枕头边角，大眼睛在昏暗中亮闪闪的，带着一丝恳求。那是守业上次回家时用的枕头，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阳光的气息，晓宇总说，抱着它就像爸爸在身边。
晚晴心头一软，点点头：“当然可以。”她帮儿子掖好被角，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快睡吧，说不定梦里能见到爸爸呢。”
晓宇紧紧抱着枕头，把小脸埋进去，闷闷地“嗯”了一声。晚晴坐在床边，看着儿子蜷缩的小身影，直到他呼吸渐渐均匀，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晓宇的眉头微微皱着，小嘴巴动了动，像是在说梦话。他的梦境里，没有空荡荡的房间，也没有缺席的生日，而是热闹的工地——爸爸穿着黄色安全帽，笑着向他招手，手里举着一个超大的变形金刚，比画纸上画的还要大。
“爸爸！”晓宇在梦里喊出声，小胳膊挥舞着，像是要扑进爸爸怀里。
梦境里的守业放下手里的工具，张开双臂抱住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摸着他的头，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晓宇乖，爸爸给你带礼物了。”
“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家呀？”晓宇搂着爸爸的脖子，把小脸贴在他沾着灰的衣服上，委屈地问，“我生日你都不在，同学们都笑我没有爸爸陪。”
“对不起呀儿子。”守业的声音带着歉意，他把变形金刚塞到晓宇手里，“爸爸在盖大房子，等盖好了，就能赚很多钱，带你去城里上学，天天陪着你。”
晓宇捧着变形金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就在这时，爸爸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像被风吹散的烟雾。“爸爸！爸爸你别走！”他急得大哭起来，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我不要变形金刚了，我只要爸爸回家！”
“爸爸——”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让晓宇猛地从梦里惊醒。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抱着的枕头还在身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他的脸颊滚落，浸湿了枕巾。他坐起身，环顾四周，没有爸爸的身影，也没有变形金刚，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思念。
“爸爸……”晓宇哽咽着，声音小小的，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期盼。他爬下床，光着小脚丫跑到窗边，扒着窗沿往外看。夜色深沉，村口的路空荡荡的，没有熟悉的身影，也没有汽车的灯光。
他就这样站了很久，直到腿脚发麻，才被晚晴发现。晚晴听到动静赶来，看到儿子光着脚站在窗边，脸上满是泪痕，心疼得不行，连忙把他抱回床上：“晓宇，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晓宇扑进妈妈怀里，放声大哭：“妈妈，我梦到爸爸了，他要走，我抓不住他……我想爸爸，我想让他回家……”
晚晴紧紧抱着儿子，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遍遍地说：“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很快就回来了……”
月光下，母子俩相拥而眠，晓宇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嘴里偶尔还会发出小声的呼唤：“爸爸……回家……”那份稚嫩的期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