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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被光线刺得生疼。

邬星墨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终于能睁开眼了。

瞳孔逐渐聚焦,面前出现一堵灰色墙壁。

他想起系统提过邬星沚将他带到了一家客栈歇息。

由于视野有点受阻,邬星墨很快意识到自己脸上正戴着面具。

——难怪系统说他身份没暴露。

不过话说回来这面具是怎么抢在邬星沚捞他出寒潭前盖他脸上的?

总不能是系统帮他盖的吧?

邬星墨心里困惑,又感觉肩窝、后背一片温热,本能地抬起僵硬的手胡乱一摸。

肩窝处顿时起了一道气流。

将脸埋在邬星墨颈侧牢牢抱着人睡觉的邬星沚无意识蹭了蹭对方,轻轻咕哝:“……再睡会儿。”

。。?

邬星墨震惊,面具底下一双眼睛朝着墙壁瞪得溜圆。

男主这么随便的吗,谁都能当娃娃抱着睡觉?

先前在石洞还好说,现在可是在床上!

胡思乱想一阵后,邬星墨隐隐发觉不太对劲。

尾椎骨那块地方……烫。

他几乎是瞬间明白,耳朵顷刻红了整整一个色号。

怎么又是这样!

邬星墨心里无能哀嚎,他盯着面前的墙壁,捏捏紧紧环在自己浅青色腰封上的手,竭力平稳声线:“……万止。”

邬星沚环着人的手一翻直接将捏他的手扣住。

梦呓般应回应:“嗯。”

不知是因为过分亲昵的姿势还是因为耳畔沙哑缱绻的嗓音,也可能两者皆有,邬星墨发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要命。

他加重语气:“万止!”

邬星沚这回终于清醒,他慢慢睁开眼,先是停顿几秒,旋即立刻收了手坐起身。

“不好意思。”

邬星沚揉揉眉心,哑声解释:“你昨晚一直没动静,我为方便照顾你才只开了一间房,没想到不小心睡着了。”

还躺着的邬星墨偏脸瞅见对方黑眸里的困倦,一时间将被烫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真该死啊,鸡汁包又是剁水蛇妖又是捞他又是找客栈的,累了几个时辰到头来却连睡个觉都睡不安稳。

“我的问题,”邬星墨说:“你再睡会儿吧,我去楼下吃点东西。”

邬星沚摇摇头。

“也不早了,我和你一起去。”

他说完站起身,进了旁侧的盥室洗漱。

邬星墨捋捋头发,才发觉发冠已被人拆了放在床头柜上。他用还不太灵便的腿努力挪到床沿,取了发冠开始慢吞吞束发。

可惜天不遂人意,他刚恢复的手指难以驯服。

于是邬星沚一从盥室出来就看到哥哥在和自己的头发奋战。

邬星墨第三十次对着铜镜端详一阵,然后拆掉发冠。

什么破玩意儿,不束了!

他没好气地将发冠往桌案上一扔。

下一秒,发冠被自他后边探来的手拿起,“我帮墨兄束吧。”

铜镜里戴着面具的男子旁侧出现一道黑衣身影。

邬星墨迟疑:“这……大可不必。”

他一向认为帮人束发这种举动是很亲密无间的,由邬星沚做……好奇怪。

而且邬星沚居然会看在五天情谊的份上帮他束发?

这世界的男主如此热心肠的吗?

“你是为了给我拿心魂果才中毒的,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

原来如此。

邬星墨可没有披头散发的爱好,况且免费劳动力哪有不用的道理,当即接受。

“行,麻烦了。”

可能是尾梢有点打卷的缘故,邬星墨的头发下边一片儿比常人蓬松些,握在手中柔软得像一簇云朵。

邬星沚七年来第一次得到替哥哥束发的机会,为了多薅几下刻意放慢了速度。

时间已快到正午,但由于窗户没开,只透进了一片浅薄的阳光。外边喧闹嘈杂的声音衬得室内越发安静,邬星墨盯着铜镜中映出的半截黑色腰封,身后人的气息仿佛顺着发丝一寸一寸慢慢贴到了肌肤上,隐晦而亲昵地拥住了他。

邬星墨想到那枚对方送的储物戒。

和邬星沚一样,无时无刻不极尽张扬着存在感。

气氛越来越怪异,邬星墨觉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必须讲点什么。

“这面具什么时候戴我脸上的?”

邬星沚用指节顺直一撮柔软的发尾。

“我把你捞出来的时候就戴着了。”他轻轻说:“不是墨兄自己戴的么?”

邬星墨刚想摇头,意识到邬星沚还在帮他束发,硬生生刹住。

“不是。”

身后人安静几秒,似在思索。

“也可能是墨兄的灵宠帮忙戴的。”

邬星墨犹疑。

芝麻糊是神级剑灵,不怕寒潭的毒素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它有这么聪明?

而且……

“我给储物戒下了禁制,它出不来。”

“许是因为墨兄生命垂危导致了禁制松动,给它冲出来了。”

邬星墨琢磨一下,决定找机会问问芝麻糊。

他已经放弃问系统了,那玩意儿信誉度太低。

“你没想过看看我长什么样?”

发丝被尽数揽起,白皙后颈上依稀可见一片粉红色的吻痕。

邬星沚移开视线,面不改色答:“样貌而已,墨兄不愿的话我当然不会强求,毕竟我自己也没用真容。”

“那你自制力还挺强,换我肯定会忍不住偷看。”邬星墨感慨。

终于束完手里柔软发丝的邬星沚闻言顿了顿。

漫不经心道:“强吗?应该吧。”

不然怎么能陪你演到现在呢,哥。

这句邬星沚没说,他最后掐掐对方蓬松的发尾,“束好了。”旋即往旁侧迈了一步腾空间,方便邬星墨站起来。

邬星墨端详铜镜一阵,非常满意。

不愧是万能的男主。

他撑着桌案沿起身,没成想刚恢复的腿压根不给面子,一发软就让他顷刻又坐了回去。

邬星墨:“……”

很好,很窝囊了。

铜镜里的邬星沚一愣,立马望向另一头假装没看见,微翘的唇角转瞬即逝。

邬星墨:“…………”

他发狠地用指尖压压桌沿,“万止。”

“嗯。”邬星沚闷闷应道。

“……扶我。”

“好。”

一片轻微的衣料摩擦声,邬星墨抬手揽住对方肩膀,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邬星沚。

然后他就瞥见邬星沚唇角扬起了一个像素点。

邬星墨耳根顿时一热。

怒道:“不许笑!”

“我没笑。”邬星沚狡辩。

“……”

邬星墨的目光穿过面具无声地钉到邬星沚脸上。

邬星沚几乎能想象出邬星墨面具底下的愤懑神情,他实在忍俊不禁,干脆抬手挡了挡脸。

还不忘补充:“我没笑。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邬星墨:“……”

他放邬星沚肩上的手猛地揪住对方后衣领,语气寒凉:“我问你了?”

邬星沚看他几秒,无辜地摇摇头。

“没问你就少说两句。”

邬星沚放在邬星墨那侧的手自然而然揽上后者的腰将人半圈起来,脸一偏挨着对方红透的耳朵尖低低道:“好。”

邬星墨冷哼一声。

“带我去盥室。”他说。

完全没觉出邬星沚过分乖巧的态度跟两人马甲间单薄的关系有多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