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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会馆 - 罗小黑的休息室)

门关上了。克雷那轻快的哼唱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房间里只剩下一种比混沌更沉重、比秩序更冰冷的死寂。

罗小黑蜷缩在床上。他甚至不敢呼吸。那副盔甲消失了。他赤裸的灵魂彻底暴露在了他师父的秩序之下。

(他知道了。师父他什么都知道了。烬、回潮、创伤,我这个怪物,我这个骗子……)

无限依旧站在那里。他没有转身。他只是看着那扇被混沌入侵、又被混沌离去的门。时间仿佛凝固了。

罗小黑的恐惧快要将他淹没。

(他要审判我了。他要放弃我了。)

无限终于动了。他没有转身。他只是用那沙哑到极致的、疲惫的声音,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句没有责备、只有疲惫的问话,瞬间击溃了罗小黑最后的防线。他那赤裸的灵魂再也演不出烬的坚强,也演不出罗小黑的乖巧。

眼泪决堤了。那不是烬的算计。那是罗小黑积攒了两世的委屈与绝望!

“我……我……”

他想解释!但他无法解释!他无法说出那个烬!他无法承认那份创伤!他无法承认,他宁愿自己烂掉,也不愿师父去冒险!他只能哭!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

无限终于转过了身。他看着那个缩在床角,哭得几乎窒息的孩子。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无限的心被刺穿了。在这一刻,他不在乎格罗姆的背叛。他不在乎混沌的入侵。他不在乎秩序的失控。他只在乎一件事。

(我,又一次,吓到他了。我这个师父,又一次,失败了。)

他走到了床边。他坐下了。他朝着那个快要碎掉的灵魂,缓缓地伸出了手。

无限的手停在了半空。看着那个在床上哭泣的孩子,他身上那份属于神的秩序感在这一刻被深深的无助所取代。

罗小黑的眼泪决堤而出,但在那赤裸灵魂的绝望深处,他看到了唯一的真相。他为什么要演?烬为什么要隐藏?因为克雷不知道一件事,一个比时间回溯更恐怖的秘密——他的体内存在着原初之渊的精神记忆体。

这才是烬诞生的真正原因,也是他绝对不能坦白的理由。他害怕一旦将这个事实告诉师父,那个沉睡的记忆体就会被触发,从而重演上一个轮回的悲剧——师父会被渊夺走。烬一直在用谎言保护无限。

可是现在,他演不下去了。烬的盔甲已经碎裂,他不能再继续懦弱,必须破解这个死局。克雷的出现提醒了他,回潮不仅仅是一个秘密,更是一种机制。他可以用它来试错。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诞生:他要暴力破解这场对话。

罗小黑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绝望的决绝。他看着师父停在半空的手,在内心启动了权柄,将这一刻设定为锚点。

“师父……”他开口了,声音沙哑。

(回潮锚点已确认。)

“我……”罗小黑看着无限的眼睛,开始尝试,“我之所以隐瞒……”

他在观察,记忆体没有异动,目前安全。

“……是因为烬,是因为……渊……”

就在说出“渊”字的瞬间,他感到了体内记忆体的剧烈波动。警告!

(回潮!)

“……是因为……”

时间倒流,罗小黑的话语停在了前一秒。不行,不能直接提渊的名字,师父会被锁定。必须换一种说法,陈述客观事实。

他看着无限担忧的眼神,再次尝试。

“……是因为……我的力量……”他紧盯着无限,“它的源头……有问题!”

这一次,安全。师父听懂了,而体内的记忆体保持了沉默。这是一条致生的新路径。罗小黑正在驯服权柄,利用一次次的回潮,暴力地编织出一条通往真相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