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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阎魔德迦金佛 > 第64章 盗圣设计 清宁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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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声刚敲过宁夏卫城头,倚红轩的丝竹便陡然拔高,像要把这沉沉死寂戳出个窟窿。城内其余地方却似被浓墨浸透,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唯有清宁观偏殿灯火通明,守卫的影子被拉得细长扭曲,投在冰冷高墙上,如同蛰伏的鬼魅。张玄素端坐静室,闭目凝神,指尖一枚青玉扳指缓缓转动,冰凉的触感如同毒蛇盘踞心头。

“师父,”张清远悄无声息地闪入,声音压得极低,“观内观外,都已按您的吩咐布置妥当。那‘金佛’周围,更是三重符箓,九道禁制,固若金汤。”

张玄素眼皮未抬,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丝冷气:“‘金佛’是饵,静候的是那尾真正的大鱼。吩咐下去,今夜所有人给我把眼睛睁到最大!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过偏殿的琉璃瓦!”

“是!”张清远躬身应命,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这死寂的夜,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勒得人喘不过气。

死寂,便是风暴前最凶险的预兆。

暗夜惊蛰

清宁观深处,藏经阁巨大的阴影投下,完美覆盖了偏殿西侧一道狭窄逼仄的夹墙。盗圣玄色的身影便紧贴在这冰冷石壁的缝隙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呼吸悠长而微弱,胸膛的起伏几近于无,整个人如同凝固的墨石。银色面具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锐利如鹰陨,穿透黑暗,精准地捕捉着偏殿四周每一处明岗暗哨的位置、每一次巡逻换防的间隙。风掠过檐角,发出呜咽般的轻啸,掩盖了他指间极其细微的动作,几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陶罐被无声开启,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泥土腥甜和腐败气息的异香,随风悄然弥散。

“窸窸窣窣…沙沙…”

声音起初微弱如落叶摩擦,几不可闻。紧接着,如同滚水泼入蚁穴,黑暗的地面、潮湿的墙角、堆积的枯叶下,无数扭曲的黑影骤然涌动!蜈蚣、毒蝎、色彩斑斓的毒蛛、细长如线的怪蛇……它们如同从九幽地狱爬出的妖物,汇聚成一股股粘稠污浊的黑色洪流,疯狂地涌向偏殿周围那些持刀执戟的守卫!

“啊——什么东西!”一名守卫突然惨叫,猛地扔掉火把,双手疯狂抓挠自己的小腿。一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油亮的多足毒虫正死死咬在他的裤管上,尖锐的鳌刺瞬间刺破皮肉!剧痛和麻痹感闪电般窜遍全身!

“毒虫!好多毒虫!”惊恐的嘶吼此起彼伏。火把掉落,光影狂乱摇曳,映照出一张张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守卫们胡乱挥舞着刀剑,砍向地面、墙壁,甚至同伴!混乱像瘟疫般急速蔓延。有人被毒蝎蛰中咽喉,眼球暴突,嗬嗬地倒吸着气栽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有人被数条色彩妖异的怪蛇缠住脚踝,毒牙深深嵌入,皮肤瞬间泛起诡异的青紫色,口吐白沫。

“稳住!结阵!用火!”一个头目模样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试图维持秩序。然而毒虫的洪流无孔不入,从靴筒、从裤脚、甚至顺着衣领缝隙钻入!阵型顷刻土崩瓦解。惨叫声、兵刃撞击声、毒虫爬行的窸窣声混杂成一片地狱的哀鸣。守卫们如同被投入滚油锅的蚂蚁,在狭窄的殿前空地上疯狂挣扎、践踏,秩序荡然无存。浓重的血腥气和毒虫特有的腥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脚下致命的毒虫和身边倒下的同伴牢牢吸引的瞬间!偏殿那扇沉重的、虚掩着的朱漆殿门阴影里,一道比夜色更纯粹的幽影,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地“流”了进去。没有带起一丝风,没有触碰任何物体,仿佛他本就是这殿内阴影的一部分。殿内灯火通明,却因殿外的混乱而光影摇曳不定,反而给这幽影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紧贴着冰冷的殿柱阴影移动,每一步都精确地踩在烛光摇曳明灭的间隙,身影在光暗交界处模糊、扭曲,如同鬼魅穿行。

殿内并非无人值守。八名身着青色道袍、背负长剑的中年道士盘坐在供台前方,闭目调息,神情肃穆。他们身上隐隐有清光流转,显然修为不俗,是张玄素布下的最后一道屏障。殿外震天的惨叫和混乱似乎并未能完全扰乱他们的心神,只是眉宇间都凝聚着一丝凝重。

盗圣在殿柱后停住,身体完全融入一片深沉的阴影里。他手腕一翻,指间已捻住数枚龙眼大小、色泽乌沉、散发着奇异甜腻香气的蜡丸。他屈指连弹,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噗!噗!噗!”

蜡丸精准地射向殿内几处巨大的青铜烛台底座下方。蜡丸碎裂,一股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青烟瞬间弥漫开来,带着浓郁的甜香,迅速与烛火燃烧的蜡油气息、殿外飘来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无色无味,难以察觉。

青烟袅袅,在摇曳的烛光下,开始诡异地扭曲、凝结。殿柱的阴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拉长、蠕动,化作一个个披头散发、面目模糊、下身只有飘渺烟雾的幽魂!它们无声地嘶吼着,伸出枯爪般的手臂,从四面八方向着盘坐的四名道士飘去!数量越来越多,层层叠叠,挤满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阴风惨冽,寒意刺骨!

一名闭目的道士眉头猛地一跳,似有所感。他霍然睁开双眼!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他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倒映出的不是熟悉的殿堂,而是无数扭曲哀嚎、青面獠牙的恶鬼正张牙舞爪地扑到他的面前!那冰冷的死亡气息几乎冻结了他的灵魂!

“何方妖孽!”他肝胆俱裂,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本能驱使!呛啷一声,背后长剑出鞘,寒光暴闪,带着全身功力,不管不顾地朝前方那“扑面而来”的鬼影狂劈而去!

“师兄!你做什么!”旁边一名道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也睁开了眼。映入他眼帘的景象同样恐怖——只见平日稳重的大师兄面目狰狞,状若疯魔,手中长剑竟朝着旁边另一位刚刚睁开眼、还一脸茫然的师弟狠狠砍去!而在大师兄周围,无数狰狞的鬼影正扑向他!

“小心!”他惊骇欲绝,不及多想,手中剑诀一引,长剑如毒蛇出洞,直刺大师兄握剑的手腕!试图阻止他“自残”和“伤害同门”!

“三师弟!你疯了吗?为何攻击我!”另一名被攻击的道士又惊又怒,狼狈地就地翻滚躲开大师兄的剑锋,反手一剑刺向攻击大师兄的三师弟!

殿内顿时一片混乱!八名修为高深的道士,此刻全都陷入了幻象的深渊。在他们眼中,同门师兄弟都变成了索命的恶鬼,或者被恶鬼附身的妖魔!而真正的“鬼影”却在他们身边无声飘荡,引诱着他们互相残杀!剑光霍霍,劲气纵横,道袍碎片混着点点血珠在殿内飞溅!怒吼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庄严的佛堂,瞬间沦为自相残杀的修罗场!香案被剑气劈开,供品滚落一地,连那尊盖着红布的“金佛”也被激烈的气浪震得微微晃动。

殿内的疯狂厮杀和殿外毒虫肆虐的惨烈景象,如同两股汹涌的浪潮,猛烈地冲击着偏殿屋顶上潜伏的几名暗哨高手的心神。他们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本该是掌控全局的眼睛。此刻,他们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恐怖景象:下方殿前广场,守卫们在毒虫海中翻滚哀嚎,肢体扭曲;殿内门窗缝隙透出的光影疯狂摇曳,伴随着同门师兄弟凄厉的惨叫和激烈的打斗声!是内讧?还是被更可怕的妖邪侵入了?

“下面…下面到底怎么了?”一名趴在鸱吻后的暗哨声音发颤,握弩的手心全是冷汗。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心神剧震,几乎失去了判断力。

就在这心神失守、注意力被下方惨烈景象牢牢吸住的致命瞬间!偏殿西侧靠近藏经阁的阴影角落里,一支造型奇特的精钢手弩悄无声息地探出。弩身漆黑,线条流畅,弩机后方镶嵌着一小块用于夜间瞄准的微弱萤石。盗圣的身影依旧完美地隐藏在阴影中,只有那双戴着薄皮手套的手稳定如磐石。他屏息凝神,冰冷的杀意锁定目标。

“嘣!嘣!嘣!嘣!”

四声极其轻微、如同弓弦弹断枯枝般的机械震动声几乎连成一线!四支通体乌黑、只有三寸长短、尾羽被精心修整过的无尾弩箭,如同夜色中索命的毒蜂,撕裂空气,发出尖细到几乎听不见的锐啸,精准无比地射向屋顶四名暗哨暴露在外的咽喉或太阳穴!

“呃!”“噗嗤!”

几声短促的闷哼和利器穿透皮肉的轻响几乎同时响起。屋顶上,四条身影猛地一僵,随即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从高处栽落下来,沉重地砸在下方混乱的人群边缘,溅起一片血泥,引起守卫们更惊恐的尖叫。

盗圣一击得手,毫不停留。他身影如鬼魅般从藏经阁的阴影中滑出,几个起落便攀上偏殿东侧一座相对低矮的钟楼。钟楼顶部视野极佳,正对着下方混乱的殿前广场和偏殿那覆盖着厚重琉璃瓦的屋顶。他再次举起手弩,这一次,箭槽里压上的,是箭头缠绕着厚厚油布、浸透了猛火油的火箭!

“嗤啦!”火折子划过,一点橘红的火苗跳跃起来,点燃了油布。

“嗖!嗖!嗖!嗖!”

四支火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和灼热的尾焰,如同四条咆哮的火龙,划破黑暗的夜空,狠狠钉入偏殿屋顶!干燥的琉璃瓦和下方的木质椽梁,遇到这饱含猛火油的烈焰,如同干柴遇到烈火!

“轰!”几乎在火箭钉入的刹那,橘红的火舌便猛地窜起!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琉璃瓦在高温下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浓烟滚滚冲天而起,瞬间将半边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红!熊熊火光与下方毒虫肆虐、人群哀嚎的地狱景象交相辉映,构成一幅惊心动魄的末日图景。

“走水啦!清宁观走水啦——!”

“有贼人!盗佛的贼人杀人放火啦——!”

凄厉的呼喊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彻底引爆了宁夏卫城死寂的黑夜!尖锐刺耳的金锣声从将军府方向率先炸响,随即如同瘟疫般蔓延全城!咚!咚!咚!咚!急促、混乱、震耳欲聋!仿佛有无数面巨锣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同时被疯狂敲响!

“将军有令!封锁四门!所有军士!火速驰援清宁观!格杀盗宝贼人!”传令兵嘶哑的吼声在街道上狂奔。

“贼人在清宁观!抢金佛!杀人放火啦!”更夫、打更的兵卒、被惊醒的百姓,各种惊恐的呼喊混杂在一起,将恐慌的情绪瞬间推向顶点!

沉睡的宁夏卫城,彻底沸腾了!

将军府沉重的朱漆大门轰然洞开!贺将军一身锃亮的明光铠,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他手中长刀向前狠狠一挥,声如雷霆:“亲卫营!随我杀贼!挡路者死!”

“杀——!”近百名精锐骑兵齐声怒吼,如同钢铁洪流,铁蹄践踏着青石板路,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刀枪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势不可挡地朝着火光冲天的清宁观方向狂飙突进!马蹄声、盔甲碰撞声、士兵的怒吼声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声浪,碾碎了沿途的一切寂静。

几乎同时,城内各处军营、衙署、锦衣卫卫所的大门也纷纷打开。无数火把亮起,如同一条条扭动的火龙,从四面八方向着同一个方向——清宁观,急速汇聚!脚步声、马蹄声、兵刃出鞘声、军官的呵斥声、士兵的应答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喧嚣狂潮。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而漩涡的中心,就是那烈焰升腾、浓烟滚滚的清宁观!

就在这全城目光都被清宁观大火和驰援大军牢牢吸引的惊天动地之时!钟楼顶端的盗圣,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时机,到了!他第三次举起手弩,这一次,冰冷的箭簇,隔着熊熊火光和弥漫的烟雾,稳稳地指向了偏殿内那供台之上——那尊在混乱中依旧被符箓环绕、红布覆盖的“阎魔德迦金佛”!

“咻!咻!咻!”

三支精钢弩箭成品字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穿过破损的窗棂,射向红布下的“金佛”!

“噗!噗!噗!”

没有预料中金铁交鸣的脆响,只有沉闷的、如同扎入朽木的钝响!覆盖的红布被强劲的箭矢撕裂、掀飞!火光和殿内残存的烛光下,那所谓的“镇国之宝”终于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那根本不是什么金佛!仅仅是一段临时用硬木粗劣雕刻、刷了一层金漆的墩子!三支弩箭深深地嵌入木墩之中,箭尾兀自震颤不休!

“假的!是假的!”殿内仅存的一名尚未被幻象完全吞噬、侥幸躲过同门相残的道士,在混乱中瞥见这一幕,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嘶吼!这吼声在震天的喧嚣中虽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在几个关键人物心中炸响!

静室之中,张玄素手中急速转动的青玉扳指猛地一顿!他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两道实质般的精光如同冷电般迸射而出!殿外的混乱、惨叫、金锣、马蹄声、冲天火光……所有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强大的神识!尤其是那道士嘶喊出的“假的”二字,如同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耳膜!

“妖氛障目,魍魉惑心!破!”张玄素须发戟张,一声清叱如同九天雷霆,在小小的静室内炸响!他双掌猛地向左右一分,一股沛然莫御、至阳至刚的道家真元如同无形的巨浪轰然爆发!

“嗡——!”

静室的门窗应声而碎!那股无形的力量更是瞬间席卷整个偏殿区域!弥漫在空气中的、那甜腻惑神的“还魂烟”气息,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一阵刺耳的“滋滋”声,瞬间被涤荡一空,消散得无影无踪!殿内那些因幻象而自相残杀的道士们,眼中疯狂的血色和扭曲的鬼影骤然消失,动作猛地僵住,茫然地看着手中染血的剑和倒地的同门,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就在张玄素破开幻术、真元爆发的瞬间,钟楼顶端的盗圣眼中寒芒爆射!擒贼先擒王!他等的就是这老道心神激荡、全力施为的刹那破绽!

手弩早已蓄势待发!机括震动!

“嘣!嘣!嘣!”

三支特制的破甲弩箭,箭头闪烁着幽蓝的淬毒寒光,呈品字形,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鬼啸,无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射向静室破窗而出的张玄素!一箭直取眉心,两箭分袭左右胸膛!快!准!狠!毒辣到了极致!

张玄素刚刚爆发真元,旧力方竭,新力未生!三支毒箭已到面前!那森然的杀意和箭簇上幽蓝的毒光让他瞳孔骤然收缩!生死关头,这老道展现出了惊人的修为和战斗本能!

“喝!”他猛地一个铁板桥,身体如同折断般向后急仰!同时双脚灌注真元,在青石地面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拉扯,贴着地面向后急滑!

嗖!嗖!嗖!

三支毒箭擦着他的面门、胸腹险之又险地掠过!锋锐的箭头甚至带走了他几缕飘起的灰白发丝!笃!笃!笃!三声闷响,毒箭深深钉入他身后静室的墙壁,箭尾剧烈颤抖,幽蓝的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光泽!

张玄素惊出一身冷汗!然而他身后的两名亲传弟子却没那么好运。他们正被师父破妄的威势所慑,心神稍松,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噗嗤!”

两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两支毒箭狠狠贯穿了他们的胸膛!箭头带着一蓬温热的血花从后背透出!两人身体猛地一震,眼中充满了惊愕和茫然,低头看着胸前迅速蔓延开来的、带着诡异蓝色的血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孽障!安敢如此!”张玄素目眦欲裂!看着两名爱徒瞬间毙命,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杀意直冲顶门!他瞬间锁定了箭矢袭来的方向,钟楼顶端那道一闪而逝的玄色身影!

“贼子在那里!清远!给我拿下他!死活不论!”张玄素须发怒张,声音因暴怒而嘶哑变形,如同受伤的猛兽咆哮!

“是!师父!”张清远早已被眼前的惨烈激得双目赤红,闻令没有丝毫犹豫!他怒吼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长剑出鞘带起一溜寒光,朝着钟楼方向疾扑而去!他身后,七八名从幻象中清醒过来、惊魂未定又悲愤交加的道士也怒吼着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贺铁山亲率的铁骑洪流,已如狂风般席卷而至,距离清宁观大门不足百步!沉重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骑兵们手中的长枪已经平端,锋利的枪尖在火光映照下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森林!

“冲进去!剿灭贼人!”贺铁山长刀前指,怒吼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就在这钢铁洪流即将撞开清宁观大门、碾碎一切的瞬间!

轰!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恐怖爆炸,毫无征兆地在清宁观大门外、以及两侧必经的狭窄巷道地面上猛烈炸开!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骑!那不是普通的火药爆炸!

盗圣精心布置的破甲雷!

坚硬的青石板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掀飞、粉碎!无数黄豆大小、淬了剧毒、边缘打磨得锋利无比的钢珠,在爆炸产生的恐怖冲击波推动下,如同暴雨梨花般呈扇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激射!速度之快,穿透力之强,远超强弓硬弩!

“唏律律——!”战马凄厉的悲鸣瞬间被爆炸声淹没!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坚固的明光铠在密集的毒钢珠面前如同纸糊!战马庞大的身躯瞬间被撕开无数血洞,惨嘶着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飞!骑士们更是惨不忍睹,钢珠轻易穿透铠甲,钻入血肉,带起一蓬蓬混合着内脏碎块的血雾!侥幸未被直接命中要害的,也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重重砸在后面的同伴身上,筋断骨折!剧毒随着血液迅速蔓延,中者无不面色发青,口吐黑血!

仅仅一瞬间!清宁观大门外,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浓烈的硝烟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气和焦糊味冲天而起!残肢断臂、破碎的甲胄、倒毙的战马、垂死士兵的哀嚎……构成了一幅比地狱更为惨烈的景象!贺铁山冲天的怒吼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他死死勒住受惊狂跳的坐骑,看着眼前瞬间化作的修罗屠场,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一股寒意混合着狂暴的怒火直冲顶门!

“贼子!本将军要将你碎尸万段——!”

就在清宁观化为烈焰与血肉的炼狱、整个宁夏卫的目光和兵力都被牢牢吸附于此的惊天动地之时!倚红轩后巷的阴影里,一辆散发着浓烈馊臭气味的泔水板车,在混乱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推了出来。

推车的,那天送他们到倚红轩的那个推车人。小翠则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粗布衣裳,脸上抹了些锅底灰,头发用破布包起,缩着脖子,竭力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因害怕而急着逃回家的粗使丫头。她低着头,在前面引路,板车却异常沉稳有力的跟着前行。

板车内部,早已被精心改造。厚厚的隔板下,是勉强容纳两人的狭窄空间,药筐被放在了另一个桶内。桑吉和阿娜尔在桶内抱在一起,浓烈的馊臭味和各种掩盖气味的草药粉末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令人窒息。两人都紧紧咬着牙关,不发出丝毫声音,只有剧烈的心跳在黑暗中擂鼓般敲击着彼此的耳膜。

他们专挑那些最肮脏、最狭窄、连野狗都不愿多待的后巷。污水横流,垃圾遍地。远处清宁观方向的火光将半边天映得通红,喊杀声、爆炸声、马蹄声隐隐传来,更衬托出这些阴暗角落的死寂。偶尔有被惊动的野猫从垃圾堆里窜出,或者一队队士兵急促的脚步声从相邻的主街跑过,都让车底下的两人神经紧绷到极致。小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汗水浸透了后背的粗布衣裳,每一次转弯,每一次遇到巡逻兵卒的火把光影,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清宁观钟楼顶端,盗圣射出那惊魂三箭后,看也不看结果,身体猛地向后一倒!如同断线的风筝,直坠而下!就在身体即将砸落地面、撞入下方混乱人群的瞬间,他脚尖在钟楼外凸的飞檐上极其精妙地一点!

“啪嗒!”一声轻响。

下坠之势骤然转化为一道贴地疾掠的残影!玄色劲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夜色中一道有生命的闪电!他毫不停留,朝着与土地庙方向完全相反的城东区域,亡命飞掠!

“贼子休走!”张清远怒发冲冠,第一个扑到钟楼下,只看到那道残影在火光中一闪,已掠出十数丈远!他怒吼一声,提气纵身,脚尖在墙壁、突出的砖石上连点,如同灵猿般急速攀上附近一座酒肆的屋顶!他身后的几名道士也各展轻功,纷纷跃上屋顶,紧追不舍!

几乎同时,清宁观外围一处不起眼的阴影里,锦衣卫陆炳的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锁定了那道在屋脊上急速飞掠的玄色身影。他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右手猛地一挥!

“目标出现!城东方向!追!死活不论!务必夺回金佛!”声音不高,却带着铁血的肃杀,清晰地传入周围数十名早已蓄势待发的锦衣卫精锐耳中。

“是!”一片低沉如闷雷的应喝。

数十道矫健如豹的黑色身影瞬间从藏身的各处阴影中暴射而出!他们没有走地面,而是如同鬼魅般纷纷跃上屋顶、高墙,在连绵起伏的屋脊瓦片上展开了一场无声而致命的追逐!锦衣卫特有的制式绣春刀在月光和远处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幽光。他们的轻功或许不如张清远飘逸,但步伐极其稳健,相互配合默契,如同一张迅速张开、急速移动的黑色大网,朝着盗圣逃离的方向兜头罩去!

盗圣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致!他如同御风而行,足尖在光滑的琉璃瓦、松动的屋脊上轻点即走,身形飘忽不定,时而如大鹏展翅般高高跃起,掠过数丈宽的街巷,时而如狸猫般紧贴陡峭的墙壁急速滑下,钻入狭窄的弄堂。每一次转折都出人意料,将速度与诡变结合得天衣无缝。然而,身后的追兵如同附骨之蛆!张清远剑光凌厉,剑气撕裂空气,紧咬不放。锦衣卫的包围网更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压缩着他腾挪的空间!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芒,刺痛着他的后背!

眼看盗圣即将冲入城东一片更为密集复杂的贫民窟,那里的地形将对他更为有利!

“咻!咻!咻!咻!”

数道极其刁钻、狠辣的破空声骤然从前方两侧的屋顶响起!四支形状奇特、闪着幽绿或暗蓝光泽的飞镖,如同毒蛇吐信,分袭盗圣上中下三路!角度之毒,时机之准,显然是算准了他前冲的路线和速度!

盗圣瞳孔一缩!前有埋伏!他瞬间做出决断,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向后一个极其诡异的铁板桥!同时双手在腰间一抹,几点寒星闪电般射出!

叮!叮!叮!

三支袭向上中路的毒镖被他射出的透骨钉精准击飞!火星四溅!然而袭向下盘的那支角度最为刁钻的蛇形镖,却擦着他的小腿外侧飞过,锋利的边缘瞬间割破了裤管,带起一丝血线!一丝麻痹感立刻从小腿传来!

“好身手!可惜,到此为止了!”一个阴恻恻如同夜枭啼哭的声音响起。

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前方的屋脊后、阴影中缓缓站起,堵死了去路。

左前方一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几乎比常人高出两个头,赤裸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如岩石,布满狰狞的伤疤。他肩上扛着一柄门板大小的恐怖巨斧,斧刃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血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屠夫!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如同打量待宰的牲畜。

右前方一人,身形瘦削如竹竿,穿着一身紧贴皮肉的漆黑皮甲,双臂奇长,指尖套着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锋利指爪。他像壁虎一样四肢着地,无声无息地吸附在倾斜的瓦片上,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壁虎!

左后方屋顶,蹲着一个裹在宽大灰袍里的人,身形飘忽不定,如同没有重量。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苍白的下巴。他手中把玩着一对薄如柳叶、边缘呈锯齿状的飞轮,轮刃高速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切割着空气。夜蝠!

右后方巷口阴影里,则站着一个怀抱奇特长刀的男子。刀身狭长,弧度诡异,刀柄奇长,像一柄巨大的镰刀。他整个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气息若有若无,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如同两点鬼火,死死锁定盗圣。幽影!

八部鬼手,血狼、毒牙、夜蝠、幽影、壁虎、屠夫!诺布麾下最凶残的爪牙,已然齐聚于此!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凶戾、阴毒、狂暴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牢牢锁定了被围在中间的盗圣!

“锦衣卫拿人!闲杂人等滚开!”后方追来的陆炳厉声喝道,绣春刀已然出鞘半寸,寒光凛冽。张清远也带着道士赶到,长剑直指前方鬼手,厉声道:“何方妖人,敢阻朝廷捉拿要犯!”

夜蝠发出一阵如同夜猫子哭嚎般的怪笑:“桀桀桀…朝廷?好大的威风!金佛呢?交出来!否则,你们都得死!”他手中的飞轮旋转得更快了,发出刺耳的尖啸。

屠夫巨斧猛地往地上一顿,震得瓦片簌簌作响,瓮声瓮气地吼道:“跟他废话什么!宰了他们,自己找!”

话音未落,壁虎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已率先动了!他四肢在瓦片上诡异一弹,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黑线,带着刺鼻的腥风,锋利的指爪直掏盗圣的下阴!狠毒到了极点!

屠夫咆哮一声,如同蛮牛冲撞,沉重的巨斧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威势,卷起一股腥风血雨,朝着挡在前方的张清远和几名道士拦腰横扫而去!斧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已压得人喘不过气!

夜蝠宽大的灰袍一展,如同巨大的蝙蝠翅膀,身影骤然模糊,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真身却已诡异地出现在一名锦衣卫身后,手中高速旋转的飞轮无声无息地切向那锦衣卫的脖颈!

幽影怀中的奇特长刀终于出鞘!刀光如同一道惨白的匹练,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后发先至,直劈陆炳面门!刀势刁钻诡异,仿佛来自幽冥!

大战,瞬间爆发!屋顶、巷道,刀光剑影,飞轮巨斧,毒镖暗器,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旋涡!金铁交鸣的爆响、怒吼声、惨叫声、房屋倒塌声、砖石碎裂声……将这城东一角彻底化作了血肉磨坊!

就在壁虎的毒爪即将触及盗圣衣角的瞬间!盗圣眼中寒光暴射!他等的就是这四方混战、气机牵引最为混乱的一刻!

“咻咻咻咻!”

他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腰间、袖口闪电般拂过!刹那间,数十点寒星如同天女散花般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目标并非壁虎,而是围攻上来的屠夫、夜蝠、幽影,以及后方紧追的陆炳、张清远等人!有淬毒的透骨钉,有爆裂的霹雳子,有迷眼的石灰粉囊!不求伤敌,只求制造最大的混乱!

“小心暗器!”

“卑鄙!”

“是火药!”

惊呼声、怒骂声、爆炸声瞬间响起!屠夫巨斧回防,砸飞射来的暗器;夜蝠怪叫着闪避爆开的石灰粉;幽影的刀光被数枚刁钻的透骨钉逼得一滞;陆炳和张清远等人也不得不挥动兵器格挡或闪避这突如其来的、覆盖性的袭击!围攻的阵势瞬间出现了一丝不可避免的迟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盗圣的身影动了!他并未选择任何一个方向突围,而是将全身功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腿!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咔嚓!”脚下的屋脊应声碎裂!

他的身影如同千斤坠般,瞬间破开瓦片和脆弱的椽木,坠入下方的房屋之中!烟尘碎木四溅!

“哪里走!”壁虎反应最快,怪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跟着破洞钻了下去!幽影和夜蝠也舍弃对手,如同两道鬼影,一左一右扑向破洞!

下方屋内漆黑一片,传来几声重物撞击和闷哼声,紧接着是壁虎气急败坏的怒吼:“混蛋!是空的!”

当陆炳、张清远等人摆脱暗器,冲到破洞边缘时,只看到下方一间普通的民居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尘土弥漫。壁虎正捂着流血的肩膀站在屋子中央,幽影和夜蝠则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而盗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搜!他跑不远!一定还在附近!”陆炳脸色铁青,厉声下令。锦衣卫立刻散开,如同猎犬般扑向周围的街巷房屋。

张清远则死死盯着盗圣最后消失的方向,那正是城西!一丝强烈的不安骤然攫住了他的心脏。“金佛…调虎离山…”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他猛地转头,望向城西土地庙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被火光映照下的、更显深沉的黑暗。

夜色如墨,吞噬了那道孤绝的玄影。清宁观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穹,将城东混战的剪影投在残破的屋脊上,如同皮影戏里无声的厮杀。盗圣的气息彻底消失在贫民窟错综复杂的阴影里,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惊疑不定的追兵。

城西,土地庙的轮廓在深沉的夜色中若隐若现。破败的庙门虚掩着,如同巨兽微张的口。小翠他们,终于抵达了神龛前。她瘦小的身体因紧张和用力而微微颤抖,汗水混合着脸上的锅灰,在火光映照下留下道道污痕。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颤抖着手,按照盗圣的指示,摸向神龛底座西南角——第三块冰凉粗糙的青砖。

指尖用力下压!

青砖纹丝不动。

再压!用尽全身力气!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从砖下传来。

小翠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毫不犹豫地抓住砖缘,向左狠狠旋转!

一圈…两圈…三圈!

“轧轧轧…”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摩擦声响起。神龛后方,原本严丝合缝的地面,一块厚重的石板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黝黑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岁月尘埃的阴冷气息扑面而出!

“快!出来吧”小翠压低声音,带着哭腔的急促呼唤在死寂的庙宇中格外清晰。阿娜尔和桑吉一前一后跳了出来。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嘱咐小翠什么,只是背起药筐,走进了那黑洞洞的入口,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

小翠看着他们消失在洞口,立刻扑到机关旁,用尽全身力气将青砖向右旋回原位!沉重的石板再次发出“轧轧”的呻吟,缓缓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做完这一切,她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靠着冰冷的神龛底座,大口喘着粗气,眼泪无声地淌下。远处城中的喧嚣隐隐传来,更衬得此地的死寂。

幽深的地道内,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和踉跄的脚步声在空洞地回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冰冷潮湿的土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金佛冰冷躺在药筐的暗格,那若有若无的邪异气息如同跗骨之蛆。

黑暗中,桑吉那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金芒,死死锁定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地道仿佛永无尽头,只有身后彻底关闭的入口,断绝了所有的退路。

而在宁夏卫城这混乱漩涡的中心——倚红轩,顶楼那间临窗的暖阁内,月奴一身素衣,独自凭栏。她手中死死攥着那枚带着盗圣最后体温的铜钱,冰冷的金属边缘深深刻入掌心,几乎要嵌入骨血。窗棂大开,夜风卷着城中隐隐传来的喊杀声、金锣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灌入,吹动她单薄的衣袂和散乱的长发。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只有那双望向清宁观方向、映照着冲天火光的眼眸,泄露了内心滔天的巨浪。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担忧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每一次远处传来的剧烈爆炸声,都让她的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一下。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冲动。

“等我回来…”他最后的话语,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头。这既是支撑她站在这风暴边缘的唯一支柱,也是悬在她头顶、不知何时会轰然落下的利剑。

城中的混乱还在持续,清宁观的烈焰照亮了半座城池,如同不灭的烽燧。盗圣生死未卜,桑吉和阿娜尔前路渺茫,金佛的秘密如影随形。宁夏卫城,这个巨大的黑暗棋盘上,杀机四伏的棋局,不过刚刚进入中盘。